薩拉丁在過去並不是沒有失敗過,在蒙吉薩他曾經被鮑德溫家的天才少年打得措手不及,幾萬大軍幾乎被一個孩子各個擊破殺得陣腳大亂,而在之後與法蘭克人多年的衝突之中,他也曾經多少吃過一些雖然並不明顯,卻也損失不小的虧,而在耶路撒冷城下,儘管最終他成為了聖地的擁有者,但是人們卻也同樣把比他勢頭弱小得多的貢佈雷和他相提並論,那隱約的已經是在暗示他在聖地之戰中並不完美的勝利背後的無奈。
不過儘管如此,卻始終都不能妨礙到埃及蘇丹的威名,人們依舊把他視為戰無不勝的偉大統帥和睿智決斷的蘇丹。
但是阿爾蘇夫之戰卻似乎讓這一切開始發生了變化。
很多人看到了在戰鬥中薩拉丁似乎已經漸漸失去了之前即便面臨困境時的那種堅韌不拔,人們更多的是看到了他面對勝負時的權衡利弊。
正是這種權衡,讓他在損失了眾多士兵之後,沒有再繼續發動起新的進攻,而是迅速的收拾殘局向著戈壁深處退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人們似乎看到了一個和以前不同了的薩拉丁。
這樣的變化無疑讓很多人感到意外,而且隨著重重猜疑,人們也不由開始察覺到了平時不曾注意的東西,那就是蘇丹似乎比以前變得蒼老了許多。
哈丁之戰時的那種穩健和進入聖城時的泰然,似乎被一層淡淡的卻逐漸明顯的蒼老所代替,人們看到的是薩拉丁原本挺直身形略微彎下去的背影,和他臉上那儘管依舊充滿堅韌,卻總是難以掩飾的蒼老和已經顯得更加蒼白的鬚髮。
“蘇丹畢竟已經老了。”這樣的說法在部族之間不住傳蕩,這讓人們開始暗暗猜測起誰會成為埃及蘇丹未來的繼承人。
和很多薩拉森貴族一樣,薩拉丁擁有著眾多的妻妾,他孩子的人數雖然並不比其他人更多,可數量卻也不少,不過在人們的想象中,能夠繼承蘇丹之位的人卻並不多。
與法蘭克人截然迥異,薩拉森人有著獨特的傳續傳統,如果說法蘭克人的長子繼承製,讓很多身為次子或是更靠後的兒子們一無所有,不得不遠赴東方冒險,那麼薩拉森人的習俗卻讓他們的每一次繼承都沾染著抹不去的兇險血腥。
按照薩拉森習俗,繼承人並非一定剛要是領主的兒子,而很可能是領主自己年齡僅次於他的兄弟,所以很多薩拉森貴族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在登位之後就會毫不留情的屠殺掉自己的那些兄弟,在每一次這樣的即位,屠殺,然後再即位,再屠殺的不停延續中,薩拉森人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把他們的傳統傳遞了下去。
這樣一來,當終於有人開始提到蘇丹的繼承人時,薩拉丁那些平時被籠罩在蘇丹巨大的榮耀之下的兄弟們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而蘇丹自己的兒子們,也因為這個變得侷促不寧起來。
這種隱約的動盪在戈壁上和沙漠貴族之間到處傳播,甚至很快就傳到了耶路撒冷。
對於在阿爾蘇夫發生的戰役,當訊息傳到聖城時,做為耶路撒冷守將的阿迪勒不由感到頗為意外,在他心目中蘇丹是不可能就這麼撤回戈壁的,不論是對十字軍可能會直接向聖地進發的擔憂,還是對薩拉丁的熟悉,阿迪勒相信薩拉丁一定會立刻重新向法蘭克人發起進攻。
但是出他意料的是,退守戈壁的薩拉丁卻如同一頭狡猾的狐狸般把自己深深地隱藏在了漫天黃沙和灰塵的幕布之後,他沒有立刻向停留在阿卡遠郊的十字軍發起新的進攻,相反,卻好像有意無意的讓出了通向聖地的道路。
對於薩拉丁的這個舉動,很多將領感到難以置信,不過阿迪勒卻堅信蘇丹依舊有他自己的計劃,多年跟隨蘇丹的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蘇丹的智慧和他的手段,在仔細聽取了向他敘述阿爾蘇夫之戰經過的使者的稟報之後,阿迪勒相信自己已經明白了蘇丹的意圖。
薩拉丁的選擇無疑是十分冒險的,他向十字軍讓出了通向聖地的道路,這就如同給法蘭克人出了一道難題,如果向聖地繼續進攻,那麼法蘭克人就要冒著側後退路被切斷的危險,可是如果就在阿卡停留下去,卻顯然對遠道而來,更多是靠一股對信仰的虔誠支撐著士氣的十字軍十分不利。
對十字軍來說,原本還有第三個可以擺脫這種困局的選擇,但是在那些貴族們的猜忌之下,理查已經不得不放棄了改道直指薩拉丁大本營大馬士革的計劃。
當法蘭克人選擇了向聖地進攻的訊息傳來時,阿迪勒不禁為蘇丹的睿智由衷欽佩,雖然他也很快就聽說了巴里安自願擔任十字軍後衛的訊息,但是聽到這個訊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