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個熟悉的靈位,她突然忍不住眼眶一紅:“早知道,當初在胎裡就不該讓她生下來……”
第十七章
此刻,這隻殘留著些微零星桐花碎片的青石板的土地上,明覺單膝跪地,攔在廳堂的門口,寸步,也不肯讓。
然而動作做的越堅決,他那慘白的臉色就越是引人注目。襯著他那如星如月的眸子,以及冰雪堆砌的絕美臉蛋,竟恍惚間有了一種格外姝麗的脆弱感。
倘若何青不是清楚自己剛才的力度,此刻恐怕就要忍不住自省三次難道是自己的實力突然大漲?所以才造成這樣慘痛的後果……不然,以她預期的力度,明覺只需要稍微調整一下,靈力迴圈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了。怎麼會直到這麼半天,還依舊艱難的撐在地面上?
少年的腰背如松柏一般,渾身上下每一處寸肌膚都在叫囂著他的堅持與信仰,何青走到他面前,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為何,心頭突然一動。
她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理智與直覺互相交織著,糾纏著,誰也不肯輕易鬆口放過誰,然而對著眼前之前還是生死大仇的何青來說,此刻要她聽從內心的呼喚,伸出靈力去幫明覺一把……
這怎麼可能呢?
何青暗自對自己嗤笑兩聲。
何青伸手將林臨扶好,對著依舊有氣無力的明覺說道:“你剛才放過我一命。雖然我明知不是出自你的本心,但這份情,我認了。”
她嘆口氣,終於第一次嚐到了妥協的味道。
“同樣的,我們現在就走,也放過你一條命。也答應你,不再探查這廳堂裡的秘密……”
她說著,和林臨一起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了院子門口。
而明覺此刻微微抖了抖嘴唇,如同經霜花瓣一樣,從頭到尾透著股高冷的脆弱氣息的人類,此刻嘴唇翕動著,如同渡盡寒塘的天鵝,高貴中又透露出一抹不經意的狼狽感。
他嘴唇蠕動半響,卻依舊有氣無力的坐倒在地面上,似乎仍未回過氣來。自然,也就沒能說出那句不知是感謝還是咒罵的話來。
倒是何青,此刻帶著林臨已然踏出了這門內嶄新,門外破舊的褚紅色大門。
然而,在將將跨出最後一步時,她突然又停了下來。
“算了算了,真不知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還是怎麼著!剛剛差點沒被你打死,如今扭過頭來,卻要幫忙你養你的身體。……”
“……這種日子,簡直了。”
何青嘟嘟囔囔的,一邊萬分不滿,一邊卻還是回頭,重新攙扶起已經坐倒在地的明覺。
胳膊入手的第一感覺:真細啊!
把人拉起來的那一剎那,何青臉上,便只剩濃濃的驚詫了。
一個男孩子,就算看起來清瘦了些,可她卻未曾想過,居然體重還能這麼輕嗎?
簡直就像一個紙人,輕飄飄的。大風颳過,便呼嘯著就要跟過去。
想到這裡,她哪怕一直在心底強調自己,明覺不是個好人……但手底下的動作,卻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許多,唯恐用力太過粗暴,便將這乾瘦的軀殼一掰兩段。
明覺的呼吸依舊輕輕緩緩,畢竟,他胸口膻中穴剛剛被何青以同樣的力度封死,此刻每一次呼吸,胸口便如刀剮一般。
除了放輕,放輕,再放輕,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就這,還是他用靈力調息過的呢!
他個頭比何青稍微高一些,此刻低頭看著攙扶他的女孩那烏壓壓的頭髮,心中不由便湧出一股淡淡的失落來。
果然,自己其實天資當真不夠出眾。不然,若是像眼前這女孩子一般,年紀輕輕便有了這樣的成就,義父當年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更開心呢?
想到義父,明覺又立刻緊張的側頭,看向一旁仍舊被牢牢封鎖的正廳。雖然何青剛才說了不會在探尋這其中的秘密,但他心中的忐忑確實一點沒少,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義父能夠儘早醒過來。
也免得自己這樣日日夜夜擔驚受怕……只要有足夠的帝流漿,義父完全可以全部幻化成人,只要……只要再熬過最後三個月。
明覺的複雜心思,何青暫時是體會不到了,她此刻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掌心,靈力一股股的吞吐著,慢慢蘊養著剛剛被驟然鎖死膻中穴的他。
然而任憑何青心中再有打算,也完全沒想到,掌中靈力一入明覺的身子,他便整個人彷彿被刺激到了一樣,體內靈氣迅速運轉,一點都不客氣的大口大口消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