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這麼一記虧,知道少爺看著是好性,卻是有脾氣的,新夫人也不好惹,倒收了那份心思,只到底沒臉,真個裝了幾天病,還往藥房拿藥來吃。明沅聽見明湘這麼說,很是鬆了一口氣兒,明湘衝她一笑,程家的日子已經算是好的了,幾個人又問起思慧的親事來,這當口有女兒有兒子的人傢俱都不敢輕易結親,不定哪一天就受了牽累,好好的女兒嫁過去,好便罷了,但凡沾著一星半點,都得往牢裡過一圈。思慧定的那家子人,也有心把婚期往後推,兩家雖沒把話說開,卻都抱著這個意思,身上有親不要緊,若是成了婚,那才是真脫不開干係。明洛聽了就是一默,詹家的那幾位守貞的夫人,得著聖人給賜下來的牌坊匾額,拿全家爺們的命換回來的,立了七八座,就在詹家住的那條街上,原來詹老夫人不肯放的那些個媳婦,如今得了這麼一塊牌坊,更是脫生無望,這輩子都只能被壓在牌坊下當個活死人了。明沅見著這兩個都各有心事,只明芃一個喜氣盈盈的,知道她是收著了梅季明的信,這會兒看誰都百般順眼,拿袖子捂了嘴兒:&ldo;唉,下一個就是二姐姐了,金銀首飾你定然瞧不上的,到時候可怎麼給添妝。&rdo;一面說一面指了明湘:&ldo;你是二姐姐的親傳弟子,到時候畫幅畫兒送給師傅也就是了,我跟五姐姐可怎辦?&rdo;明湘還不知這事,聽說梅季明送了信回來,總為著明芃高興,還問她:&ldo;我說怎麼二姐姐還沒上山去,原是接著喜信了。&rdo;梅季明出去這麼久還是頭一回寄信回來,信上說定了回來日期,雖沒寫明瞭回來就成親,可還能有什麼旁的意思,梅氏明陶兩個俱不曾想到,都松得一口氣,梅氏還給梅家去了信,連著黃氏也一道趕了過來,就怕這個兒子再跑了,趁著他來,趕緊把事兒給辦了。到這一步,梅氏總算放了心,兩年之期將過,還怕女兒想不通,他既回來,順著女兒的意思辦了事,也就罷了,只盼著出去這麼一回,往後就收了心安份過日子。明芃叫她們笑的紅了臉兒:&ldo;你們這一個個都有那一天,倒來取笑我,看我撕不撕你們的嘴。&rdo;伸手就往明沅臉上掐了一把,明沅哀哀直叫:&ldo;二姐姐手也太黑了。&rdo;一屋子姑娘笑作了一團,知道明湘要去見安姨娘的,也不多留她,送了明湘往棲月閣去,又說起明潼的孩子來。&ldo;六斤六兩重,胖小子一個,哭著也有力氣。&rdo;明沅是親眼見著,同她們又說一回,明洛聽了就唸佛,上一胎落了,到底可惜,鄭家在幾個姑娘心裡也不是什麼好婆家,還都說明潼是可惜了,明沅卻是見過太子那付模樣的,知道紀氏跟明潼只怕也是無可奈何,她們兩個嘆可惜,她便不介面,只把做了一半兒的小衣裳拿出來:&ldo;等這個做得了,再給做一雙小鞋子,腳寸放得寬些。&rdo;幾個姑娘湊在一處低語輕笑,明芃想著壓在箱子底下那一重重的真紅嫁衣,等梅季明回來了,她便穿著這個,帶著這梅氏仙域志作嫁妝。明洛手上雖然扎針,卻是五針錯了三針,漫不經心做了些,又全給重拆了,今兒明湘回門,張姨娘臉上就很不好看,她也知道出來迎是紀氏的時候,可眼看著明湘嫁人都回門了,自家女兒卻連個能說親的物件都沒有,心裡怎麼不急,又不能摟著女兒哭,更不能再提詹家,她是恨不得明洛把詹家忘的透透的,再想不起來。可明洛哪有這麼容易就忘了,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明沅見她們都不說話,一手颳了明洛的鼻尖:&ldo;咱們吃菊花澆酒好不好?&rdo;明洛一聽就笑罵她一聲:&ldo;要死了你,太太才走,你就翻天。&rdo;澆酒上頭,比那些個浸酒後勁足的多,明洛最愛這個,說旁的就跟甜水似的,吃這個才辣得夠勁,明芃跟著湊趣,還拿了一套瑪瑙菊花杯子來作酒器,專等著明湘過來一道吃酒。給明湘的是葡萄酒,吃不醉,回去了也落人眼,哪知道明湘回來紅了眼圈,一看就知道是跟安姨娘起了爭執,明沅這裡收著的五十兩銀子,還不曾給安姨娘貼補過去,見著她這樣子,就知道是安姨娘又跟她要錢了。幾個對視一眼,都不挑破,只拉了人坐下來吃得一杯酒,明洛還拿兔腿兒哄明湘吃:&ldo;原叫你吃,你總嫌這太麻太辣,程家可能放開了吃這個?&rdo;明湘果然挑了兔子ròu吃了,明沅給她補了粉兒,眼看著時候不早,程驥在前頭催請一回,明湘就拉了她們手:&ldo;我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