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芃一失落,許氏便覺得她是在想梅季明瞭,拍了她的頭安慰她:&ldo;你表哥不過出去幾日,玩夠了就回來了。&rdo;心裡滿意這個媳婦,等兒子來了,這事兒就跟他攤開了說。可梅季明卻是叫人抬進來的,許氏又急又氣,照著頭拍兩下,又去料理他受傷的腿,這事兒又往後壓了,梅季明昏睡得一日,醒過來就看見明芃愁眉淚眼的看著他,他哪裡見過明芃這個模樣。小時候她就是個哭包,碰一下就要哭的,這會兒見著她嗚嗚咽咽不出聲,竟取笑不起來了,伸手碰她一下:&ldo;怎麼?我這腿又斷一回?&rdo;他哪一年不折騰幾回,只父母拘了他,不叫他往遠了去,若不然,他哪裡會只逛整個隴西,江南江北塞上都是要去的。明芃原來聽他這一句就忍不住要啐的,這會兒還只拿了帕子抹淚,梅季明這下沒轍了:&ldo;哎哎,你再哭成個淚包,往後可沒人要啊。&rdo;這總該跳起來打他了,可明芃不僅沒跳起來,眼淚還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個不住,她哭的收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身邊跟著的丫頭沒一個敢守來勸,這兩個一時好一時又惱,一天不拌個十七八回的嘴,就跟沒吃飯似的。梅季明這下苦了臉,摸了蓋頭的毛巾給她:&ldo;得啦,你哭吧,你哭成個大淚包,沒人要,我娶你。&rdo;明芃叫這一下噎住了,整張臉漲得通紅,拿帕子捂了嘴,跺著腳跑出去了,梅季明在後頭喊也沒喊住,她進得自個兒的屋子,梅氏許氏只當兩個小的又拌嘴了,許氏對著兒子就是一通狠捶,誰也沒拿這兩個吵嘴當個真,明芃卻心定了。他說得這話,便是願意娶她,臉上哭的滿是淚痕,眼睛也腫得核桃似的,可心裡卻止不住的泛出蜜意來。梅季明見她捱到姐妹身邊去,往屋裡頭一掃,那頭坐著紀舜英,他一個頭兩個大,家裡就是些老學究,這位見著他,出手就是十來篇文章,說要討教討教。梅季明自來不曾想過舉業,他滿腹不是山水就是詩畫,要怎麼考舉,他又不能明說,拿著文章看一回,確能看出好壞來,家裡耳濡目染,抬頭底頭都是這些勞什子,拍了紀舜英的肩:&ldo;你若到我家去,我爺爺父親叔叔舅舅,定然喜歡你。&rdo;優劣能分,要說哪裡好卻說不出來了,紀舜英同他說得幾句,就知他的心思只怕都用在雜書上頭,隨口一句都能說個典故出來,可真要做時文,他卻不成了。梅季明既不想往紀舜英那頭湊,便腆了臉兒捱到明芃身邊去,明芃嘴角漾出個笑來,卻只不理會他:&ldo;我們玩什麼?&rdo;梅季明拉了她的袖子:&ldo;帶我一個,我可不想跟那根會讀書的木頭說話。&rdo;他還不知道明沅跟紀舜英是訂了親的,說得這句,卻見姐妹們都盯住明沅看,明沅笑一笑,不知者無罪,紀舜英那闆闆正正的模樣,大家一處樂和還坐得方下,可不像個木頭。這話偏叫灃哥兒聽著了,他把臉兒一偏,拉了紀舜英的手:&ldo;姐夫你不是木頭。&rdo;紀舜英挑挑眉毛,再看明沅寬容的看著梅季明,想起那句誰更厲害的話來。明潼帶了官哥兒進來,哮天跑了幾圈累得叫人牽回了窩,官哥兒小臉蛋紅撲撲的,叫明潼擦了汗,又給他墊了毛巾子,領進來喝茶,他還叫呢:&ldo;三哥,你怎麼不跑?外頭好大雪。&rdo;沒了哮天,灃哥兒便自在起來了,拉他的手一摸:&ldo;你出這許多汗,得一口口喝水。&rdo;給官哥兒拿了杯子,給他倒了點兒,看著他喝了,兩個坐在褥子上拍起花牌來。明潼放了手讓他們倆玩鬧去,丫頭捧了大毛巾子過來擦乾她襖裙裙襬上的沾著的雪花:&ldo;一進來就聽見你們在樂,說什麼呢?&rdo;明芃拉住了明潼,還不理梅季明,明潼拿眼兒一掃,心裡一嘆,到這輩子總該好了,明陶今兒去送禮盒給明蓁,明蓁那兒的回禮也有凍葡萄,烤著火喝羊ròu湯,吃凍葡萄,葡萄自夏日裡就凍起來了,此時皮子未破,裡頭的卻成一汪水,一咬破皮裡頭的汁子就流了出來。明沅看紀舜英一個人坐著不動,趁著她們說笑起來,拿小碟子裝了葡萄,送到他跟前去:&ldo;紀表哥也用一些罷。&rdo;紀舜英坐姿不變,眼睛抬起來看著她,微微一勾唇角,伸手接了:&ldo;多謝。&rdo;☆、 冰糖川貝梨國喪期間無事可作,家裡各種都停了鼓樂,冬至家祭都囫圇過了,顏老太爺連宴都不許辦,各房分得些冬至團,就算過了節了,到得小寒過了守制的日子,索性辦的吉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