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紀氏這裡問薛瑞芝的人越來越多，紀氏面上還笑，心裡卻皺起眉頭來，等再一位夫人問時，便樂呵呵一笑：&ldo;罷了罷了，叫她們都到這兒來請一回安。&rdo;說著一個眼風掃過去，卷碧自去請了姑娘們過來。到這時候薛瑞芝便不能再跟過來了，她滿面不捨，還拖了明洛的手：&ldo;等你回來，可要來找我。&rdo;才剛明明是跟明沅搭的話頭，這會兒全把她給忘了似的。明洛還直點頭，到往席上走了，明沅才扯她一把：&ldo;五姐姐真是，怎把大事忘了？&rdo;明洛兀自不解，明湘卻已經拿扇子掩了口，明洛回過神來，飛紅臉兒嗔了明沅一眼，她還不明白呢。等到得紀氏跟前，正聽見她在說：&ldo;那個大屏風就是四丫頭繡的，她性子靜，倒坐得定呢。&rdo;出來了便沒有再說兒女壞話的，便是給自家作臉，些許不妥的也得說得好了，紀氏拿手一招，明湘便過去行禮，她雙頰微紅，自有一個夫人看著她上下打量：&ldo;是好姑娘，顏太太會教女。&rdo;明洛明沅也挨著個兒的被誇獎一番，嘴裡說的自又是不同說辭，程夫人帶了思慧來的，只不坐在一處，這會兒也過來了，拉了拉明洛：&ldo;你也不來尋我，真是沒良心。&rdo;明洛真個叫薛瑞芝纏得忘了這回事，此時想起來不住抱歉，紀氏正逢時機問得一聲：&ldo;那一位是哪家的姑娘？我都叫問煩了。&rdo;明洛這才恍然，薛瑞芝這是藉著親近的由頭，顯出她自個呢，她明白過來，臉上不免露出些來，明沅碰碰她叫她收了顏色，等她們轉得一圈兒回去，薛瑞芝卻不在了。明洛也懶得再去尋她，辭了宴出回去，還且悶悶不樂，過得幾日，顏連章回來便說薛家的女兒進了東宮，也不知怎麼在席上叫太子看中了。明沅咋一回舌頭便丟開去，叫她吃驚的，是紀舜英在去錫州之前，給她送了一套瓷娃娃來，單隻她一個有，旁人一個也沒得著。☆、 陶令酒凡送往家裡的禮再沒有不過紀氏的手就分送出來的，紀舜英除開這一對瓷人，還有餘下些吃食重陽糕等物送來，算是補上黃氏怠慢的那些。禮單隻薄薄一張，也沒幾樣東西，除開兩壇菊花酒跟兩盆沉香貫珠菊花外，餘下的不過是市場面上常見的攢盒，想是倉促間預備的，紀舜英買得東西哪裡還能放在屋裡頭齊全了再送來，自然是叫了小廝往街上去採買了送來。紀氏曉得那二百兩銀子紀舜英是得不著的，還想著等他上船再送些去，哪知道這個孩子提早送了禮來拜別，她看了幾件果品點心點了頭，沖喜姑姑微微笑：&ldo;這孩子倒是個有心人。&rdo;卻有個錦盒是不曾寫在禮單子上頭的，紀氏開啟來一瞧，竟是一對兒瓷娃娃，她一看便愣住了，這卻要怎麼給了六丫頭才好。東西一看就是給明沅的，可明沅且不知道定了親，紀氏先是皺眉，而後又笑，這回確是真個有心人了，可這事兒也辦得太孩子氣。這邊還沒放定禮，算是事情不曾過明路，雖有了婚書，可兩處都瞞著，紀家若不是有個黃氏在，早早就宣揚的闔府皆知，原也不該叫那幾個舌頭尖的知道了去。紀氏拿了錦盒笑一回，把東西給了喜姑姑：&ldo;這個就交給你，你去給六丫頭，好好說道一回罷。&rdo;還真把她當小姑娘了，一個還小，一個半大，送九索風箏的都有，哪有送對瓷娃娃的。喜姑姑接過去，還為著明沅擔心一回：&ldo;若是前頭的姑娘知道了……&rdo;姑娘們知道了不要緊，要緊的是姨娘們知道了，若是鬧起來，豈不難看。紀氏揮揮手：&ldo;這事兒老爺也是知道的，憑她們去鬧，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rdo;說得這句又問喜姑姑：&ldo;官哥兒去書房了沒有？&rdo;喜姑姑一笑：&ldo;去啦，四少爺喜歡讀書，一早起來就去了。&rdo;官哥兒還未到開蒙的年紀，卻也該跟著哥哥們讀兩回書了，送得去聽一段，再抱回來，耳濡目染，往後進學便不覺得辛苦了，這個法子，還是紀氏打明沅身上學了來的。灃哥兒不是太太平平從半日呆到了一日，既沒鬧學也沒害怕，她又看一眼那對瓷娃娃，嘆一口氣兒道：&ldo;若是六丫頭大幾歲，說不得我還能叫老太太多過幾年舒心日子。&rdo;兒媳婦全叫紀老太太收拾得服服帖帖，這番手段到得孫媳婦身上也一樣有用，可紀氏也明白，收拾兒子那是為著穩住自家，收拾孫媳婦老太太一是再無這個精力了，二是自覺無用，到她這份上了，還能再受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