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撕破臉,況且她說的也是事實。
丘靜書瞪他一眼,對他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大概和他的生長環境有關。
一路上,丘靜書不停地為樊楚敬指路。車子東拐西彎,最後在她的指示下,駛進一條幽暗的小巷子停住。
“到了。”丘靜書匆匆忙忙推開車門,順便將樊楚敬趕下車。
樊楚敬好奇打量四周,建築老舊,進出份子複雜,這裡似乎不是一個適合少女成長的好環境,難怪小鬼頭的禮貌這麼差。
“不知道深深的情形怎麼樣了?”丘靜書拿出馮深深家的鑰匙開門,緊張的表情引起樊楚敬的好奇。
“你真的很關心她。”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夠像丘靜書一樣,為一個原本不認識的陌生人如此付出,全然不求回報。
“深深就像我妹妹,我當然關心她。”丘靜書用力推門進去,果然聽見馮深深在呻吟,她已經發燒發到失去意識。
“怎麼會這樣?”丘靜書著急地跪在馮深深的床邊,伸手摸她的額頭。
“不是說只是感冒嗎,怎麼會變得這麼嚴重?”她就是聽馮爸爸說,深深只是普通感冒,才放心讓他到晚會幫忙搭建舞臺,誰曉得深深會突然發燒。
“不行,太燙了。”丘靜書收回手,毅然決然地決定道。“我去買退燒藥,想辦法幫深深退燒,你先留在這裡代替我照顧一下深深,我馬上就回來。”
“耶,你要我照顧她?”樊楚敬嚇一跳,他根本不會照顧病人,事實上,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對,直到我回來為止。”丘靜書點頭,就是指定他當保母。
“可是靜書——”
丘靜書才不管他答不答應,門一甩,硬是將馮深深交給他照顧,樊楚敬看著雙眼緊閉、小臉脹紅的馮深深,感覺比她還無助。
“小鬼,你可真會找麻煩。”他嘆口氣,拉把椅子在馮深深床邊坐下,開始他臨時保母的生涯。
“你怎麼每次都要人救?”他抽出床頭櫃上擺的面紙,一面幫馮深深擦掉額頭上的細汗,一面問馮深深,她當然不可能回答。
她已經燒到四十二度,早已陷入昏迷狀態,除了虛幻的夢境,和有如鬼魅不斷纏著她的痛苦回憶,剩下的只有一直侵蝕她的體熱,和可怕的虛寒,根本聽不見任何來自現實的聲音。
“……我好難過哦,媽媽……”夢境中的馮深深,一直想到母親的身邊,卻怎麼也牽不到她的手。
“我……我好想你……媽……”夢中的母親離她越來越遠,即使馮深深再怎麼懇求,她都不曾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年幼的馮深深根本追不上。
“媽……媽媽……”她一直追她母親,卻一直跌倒,最後終於看不見母親的身影。
馮深深不知道自己被痛苦的夢境侵蝕,不堪的回憶亦化為夢囈,伴隨著涓滴的淚水,滑落她的臉頰。
樊楚敬用指背將她臉頰上的淚水擦掉,一邊想起丘靜書曾經告訴過他,馮深深的父母早在七年前離婚,她母親從此沒有再回家探望過她,可以說徹底把她忘掉。
樊楚敬扳開手指算了算,發現是九歲以後淡淡一笑,她還算好的了,他母親在他六歲還在讀幼稚園大班的時候,就和他父親離婚定居美國,至今已過了二十個年頭。
只是在這二十個年頭之中,他有多次機會看見她,每一次都是回來要錢。
小敬啊,你都長這麼大了,乖不乖?
你父親每個月都會定期匯一萬美金給我,你可不要忘了給錢。
快把錢給我,我都快沒錢花了。
小學三年級那一次,剛接掌公司那一次,還有半年前那一次。
沒錯,他是比她多了幾次和母親見面的機會,但每一次的會面都令人心碎,正印證了俗話說的“相見不如懷念”,或許他們母子不要見面更好。
正因為他們兩人的背景相似,都是很早就被排除在母親生命之外的孩子,所以他更能瞭解馮深深。
她看似堅強,不生病的時候比誰都鬥志高昂,但其實只是一個脆弱的孩子。
“媽媽……”她用強悍掩飾自己,以為這樣就可以攀越寂寞的高牆,然而寂寞的影子無所不在,總是在人最脆弱的時候悄悄侵蝕心靈,所以她才會流下渴望的淚水。
馮深深無意識伸出的小手,就是她渴望的證明,她極需要母愛,卻沒有人能夠給她。
“媽媽……”她又在夢囈了。“我想吃糖……”
這回她不只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