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細微,細微到根本看不見手指有任何的移動。但是因為秦箏面頰貼著爸的手背,手背上會有神經和肌肉的微微顫動……
秦箏驚得用衣袖胡亂擦乾臉上的眼淚,瞪大已經哭腫了的眼睛去望爸的臉,急切呼喚著,“爸,爸……是您在動了,是不是?您是聽見了我說的話了,是不是?是我的坦白和選擇讓您開心了,對不對?”
“爸,您說話呀,您回答我一聲……爸,我已經有多久沒再聽過您的聲音,爸……”
爸又一動不動了,秦箏抱著爸的肩頭嚎啕大哭。是難過,卻也有福至心靈的快樂。儘管爸又不動了,但是秦箏相信方才爸的輕動肯定不是她的幻覺,肯定是爸聽見了她的話!
原來爸是開心的,原來爸是滿意她這樣的選擇的。
知女莫若父,這十年她跟碧笙的暗通款曲,爸豈能毫不知情?爸雖然狠下心來要她一句承諾,卻也可能終究是心疼她,沒有連暗通款曲的機會都生生截斷……爸也定是為難的吧,長輩之間或許有長輩必須要做的事,爸只是沒想到她會對碧笙那麼早便已經動了情。
這十年來,爸也一定是將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切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吧?所以爸知道了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也正要跟另外一個人結婚,所以爸這才開心得甚至突破了植物人的狀態,而有了反應吧?
秦箏握住爸的手,“爸,女兒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女兒直到失去您的一刻才明白,今生最大的遺憾是沒機會在您面前盡孝。如今女兒終於找到了機會,爸,女兒再不會違背您,希望女兒這樣做,能讓您醒來……”
秦箏哭得太慟,沒能留意門口一彎淺淺的身影。更沒能注意到那彎身影靜靜消散,彷彿被風帶走了的一縷青煙。
蘭會所裡,午夜正是歡樂最酣。郝俊偉來者不拒地接過幾個陪酒女郎手裡的酒杯,嘻嘻哈哈地揚頭喝著。
隔著幽暗燈光,郝俊偉晃了晃醉眼,笑眯眯地望進來的人,“碧笙?你怎麼也來了?你老婆在婦產醫院裡住院,孩子差點流了,你還有心情跑這兒來跟我們混?”
碧笙沒說話,從煙盒裡咬出一根菸來。卻沒點燃,只是叼在唇裡。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睛望著虛空。
郝俊偉推開陪酒女郎,湊過去攬住碧笙的肩頭,“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碧笙一笑,沒出聲,依舊咬著那根菸沒有點燃。
郝俊偉嘆了口氣,“真沒意思,你們這些人啊,有什麼事兒就不能說出來麼?就在自己心裡憋著啊憋著啊,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碧笙還是沒說話。
郝俊偉鬱悶地自己拎起一瓶酒來,邊喝邊嘮叨,“那個趙曼也是的。本來剛認識的時候,是個特別開明的女孩兒,直接跟我說,說她對我其實沒什麼興趣,不過是那晚上寂寞,順便找個男人來玩嘛。我當時不也是這麼想的嘛,心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呀,可是怎麼她一不搭理我,我反倒這麼難受了呢?”
郝俊偉醉意熏熏地一指房間裡的四個陪酒女郎,“想要女人,我郝俊偉啥時候缺過?我一招手,看她們誰不主動湊上來?老子想親就親,想摸就摸,想打。炮就打。炮……憑什麼,要裝孫子似的跟著她屁。股後面轉?”
“她奶。子大麼?她屁。股圓麼?她在床上會要死要活地浪。叫麼?老子憑什麼就惦記她啊?一定都是跟秦箏學的……好好的,跟誰學不好,偏要跟秦箏學?秦箏沒搬過去之前,她對我不是那樣的。都怪秦箏,都怪她……”
郝俊偉已經醉到根兒了,他胡亂地說著,可能也沒真的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如果他有一絲一毫的神智在,他會傻到在碧笙面前說秦箏麼?
可是碧笙根本不給郝俊偉自己醒覺的機會,吐了煙,一把拎起郝俊偉的衣領。在四個陪酒小姐的尖叫聲裡,碧笙一拳砸在郝俊偉眼眶上,直接將郝俊偉打飛!
“就算她再不好,就算她再傻,可是小郝你給我記住,我自己都沒捨得動過的人,我也絕不會允許你說一句不好的!”
郝俊偉被一拳打醒了酒,拼命回想著自己方才傻了吧唧說了什麼話。看碧笙的狂怒,這才尋思起來些,也沒顧上自己捱揍,連忙求饒,“啊,碧笙啊碧笙,我喝醉了,驢馬尿灌迷糊了,我說了什麼都沒經過大腦,你饒了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郝俊偉說著一推身邊的陪酒女,“你們都他。媽給老子灌了什麼馬尿,都給我滾,滾!”
碧笙坐回去,用雙手抱住頭,再不說話。
郝俊偉擔心地走過去,青著眼眶搭著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