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拍案而起:“邪魔害世,生靈塗炭,正是玄門出山除魔之時!”
侯天機道:“妖皇已現蹤跡,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本派歷代征伐魔道,卻總也找不著魔首,如今可算現原形決勝負了。”
黃幽念著龍百靈慘亡,悲憤道:“龍師妹那麼嬌滴滴的人兒,誰忍心向她下毒手?說不得,一定要把秘忍連根剷除!”
當下眾議合一,都願趕赴東南滅魔。歐陽孤萍道:“七嘴八舌真是熱鬧,你們做的了主麼?不問問玄門首徒的意思?”兩句冷語,現場氣氛頓然一窒。眾目齊望李鳳歧,只見他面朝一邊,不陰不陽的開言:“可憐龍師妹啊,死活還沒落實,這麼快就被人拋到腦後嘍。”
眾人相互對視,心頭硌硬不舒服。燕盈姝道:“李師兄是指救活龍百靈麼?若上崑崙奪得白靈芝,或有兩三分成算。但既然已被秘忍道破,這法子斷不可行,謹防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李鳳歧道:“神農門幾時見死不救了?”一句話,問得燕盈姝白臉泛紅,見死不救是醫道無恥之行,神農弟子更引為戒忌。又聽他說:“況且是自家的小師妹,前不久還語笑風生,熱乎得象親生兄弟姐妹似的。待到眼下遭了難將死未死,立馬撒手不管,你當峨嵋派的人情比舔院私窯子還涼薄啊!”燕盈姝起立躬身道:“師兄教訓的是。”黃幽感嘆:“師尊也不會拋開那個情字。咱們師尊性情風流,愛了一個又一個。雖說要跟東野師妹結親,卻不能就這麼放棄龍師妹。”
奇巧首徒班良工平生專心修仙,不知男女情愛為何物,與龍百靈也很是面淺,說道:“凡事講個輕重緩急,消滅妖皇是峨嵋弟子的頭等差使,多少先輩在這上頭耗盡心血。我們不可為了派中弟子,就把列祖列宗的誓願忘掉了。”
李鳳歧道:“假如等著救命的弟子是我。良工大哥,你是看我死呢,還是趕著向列祖列宗交差?”班良工和他交情深厚,怎好說“不救”,撓頭犯難:“這個麼……”李鳳歧道:“咱們老哥們自當捨命救援,新入門的小師妹就可犧牲掉。厚此薄彼,順便打起不辱祖命的大旗,好冠冕堂皇啊,只是兄弟不敢領你這大教。”班良工老臉通紅,羞慚的答不出話。
楊小川插言:“若論同門情義,本當救助龍師妹。可東南一戰不止關係本派榮辱。萬千百姓流離失所,受苦受難,皆因魔道入侵所致,我們怎麼能視若無睹?為一人而罔顧天下人,便是龍師妹也難心安。”
黃夢龍也說:“義有大小之分,全大義舍小義是我輩正行。”
侯天機正色道:“幾位師兄弟所言甚是,應當先救百姓,再顧私情,合乎天理正道。”
李鳳歧打個哈哈:“是是,你們講得合道理,好大的道理哦。”眼望天邊雲彩,再不多說半句。蘭世芳一直沒發言,此時忽地站起道:“先救老百姓,與魔道決一死戰!而後再設法救龍師妹,如果救不活她,我情願自刎以謝!我……我可不是無情無義之輩,我時刻都記著龍師妹的好哩!”說到此心情激盪,嗓子哽噎,龍百靈可親可愛的音容深印腦海,要在救她和救百姓中間作出取捨,當真令蘭世芳萬分為難。說出這一番言語,心頭痛的猶似刀割針刺。楊小川附議:“對,先往東南救百姓,之後西去崑崙,拼盡死力救龍師妹還生,賠了這條命也在所不惜。”眾人都覺此議甚妥,惟獨孤萍又放冷話:“你們賠命管什麼用?師尊倘若舍東往西,你們誰敢違抗師命。”眾人啞然相顧,侯天機道:“對了,師尊是何意向,攝魂首徒必定知曉。”
蘭世海道:“我正擔心師尊把持不穩,鑄成大錯。施行迴夢法時魂魄交通,我覺察他情絲纏心,為救龍師妹只怕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因此假稱秘忍設套,其實敵方此舉頗多詭奇,很難揣透其意圖……。”略作停頓,隨即口氣肯定:“但老百姓急待拯救是千真萬確的。沿海各地被邪魔踐踏,災禍頻生,已到了遍地活人相食的慘境。我們若不挽救,別說廢棄玄門宗旨,一輩子良心上也過不去啊。”言辭中肯深切,眾人胸中湧起熱血,正待高聲呼應。忽然燕盈姝道:“師尊!”
轉頭一看,桃夭夭晃晃蕩蕩的走過來,眼窩凹陷,兩頰瘦削,彷彿苦撐數晝夜熬幹了氣血。一陣風吹拂,額前搭拉下兩縷細長的白髮。
神農首徒驚道:“師尊,你,你怎會變這模樣?”只見桃夭夭頭髮花白,斑斑點點猶如沾上霜雪。他已解透三易玄理,成就無憂法體,半天工夫衰頹如斯,心力憔悴到何等地步,委實難以思度。眾人並非鐵打的心腸,一看此狀登即洩氣,“全大義,舍私情”那套話暫時講不出口了。紅袖本來站在會場外,一霎間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