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為桃夭夭悲傷了,哀然道:“桃兄弟,跟我回世上過安生日子,好不好?”從墳頭掐下一點泥土,珍而重之的藏在懷內,向各門首徒逐次磕頭,方才黯然離山。
隨後,各派門人繼續弔祭。千葉楓道:“請首徒勿憂。小婦人此番迴轉原地,定將招集翠虛舊部,前來峨嵋山聽首徒的命令,為消滅崑崙派賣力!”她漢話不甚靈光,忠懇之意卻溢於言表。李鳳歧瞅了瞅她牽著的小女兒,搖頭連連擺手,讓她們趕快回故鄉安身。端木神公跟在後面,眼望峨嵋派此時光景,稀稀落落只剩四十餘名哀兵,暗歎“峨嵋派算是完了,還談什麼滅敵復仇。”抱拳道:“如逢危急,請發傳檄,敝派萬里必至,甘願與峨嵋共存亡!”九華派陳元鼎道:“滅魔的‘心**券’藏於各派,還請峨嵋仙徒早日收全,有此寶物統馭道宗,復興玄門可望。”這話是對楚晴說的,暗示他將秘密公之於玄門,讓眾首徒拿“心**券”當作東山再起之本。而將祖傳之寶毅然獻出,九華掌門的心意確是真誠可鑑。餘下諸派皆表情誼,灑淚辭行,漸漸人群稀少。臨末是三村村民的隊伍,夾雜著五六個受輕傷的玄門弟子。
那些傷重者接受神農門療治,已送往元始峰調理。受傷較輕的人明知派內新遭巨損,人員物資匱乏,不肯耗費神農門的法力和藥物,只憑自身真氣化傷止痛。他們對師門滿懷眷戀,情深入腑,求大師兄大師姐恩准,大家共同守護山場,直至最後時刻來臨。
凌波道:“讓你們去三村養傷,一為儲存玄門餘脈,二則保護村裡鄉親。這兩件事極為重要,你們千萬莫要輕忽!”好說歹說,勸動眾人啟程。凌波又依次慰問告勉,漸至隊尾,一副擔架抬過跟前。凌波眼雖不見,卻知所抬何人,問道:“小雪情況如何?”
抬擔架後槓的是巧兒,淚汪汪的答道:“不曉得,白天夜裡都睜著眼睛,一句話不說,是昏是醒搞不清。”前頭抬擔架的是丁志玄,忙道:“小雪師姐外傷是好了,但神農首徒說她最重的是心裡的傷,心傷惟有自治,藥物只起輔助作用。”取出個藥囊輕晃,裡邊瓶罐叮噹,全是大夫給小雪配製的調理之藥。凌波道:“遠離傷心之地,或可忘記創痛,她是到你家歇養麼?”
旁邊丁伯陽打拱道:“小雪姑娘年前曾寄居寒舍,家中器物眼熟手便,正宜舒解病情。望仙師俯察實況,允准我等侍奉仙徒。”凌波道:“先生太客氣了,還煩多多費心照料。我這小師妹很可憐,願她從今後平平安安,少受些挫磨。”嘆息數聲,揮手而別。丁伯陽隨了同村鄉民,丁志玄和巧兒抬了小雪,一行人走出峨嵋仙境。前面止僭障已破,峨嵋派門戶洞開,眾人便穿越九老洞至望仙坪,沿正面山路走向黑水村。
牛尾河上的斷橋猶未修復,眾人翻山越嶺,足足跋涉十多天,才從別處繞進村內。眼望草廬茅舍稀疏,耳聽雞鳴犬吠寥落,大家高興的說“到家了,可算回家了。”巧兒俯近擔架邊,悄聲道:“姐,我們也回家了。”擔架上那張臉漠然無色,怔怔凝望天空,彷彿睜著眼陷入了迷夢。
從此小雪就住在丁家。三村遭武陵龍家襲擾,一多半農戶逃散,景況比早先更見窘困。但村民樸實熱忱,照料峨嵋傷徒仍舊盡心盡力。十幾個婆子媳婦天天往丁家跑,或煮一罐米粥,或燉一碗雞湯,爭著親手餵給峨嵋仙女吃。丁伯陽深恐驚擾小雪,央本村力壯者伐竹搭木,在河灘僻角搭起一間小屋,取名“憐雪齋”。讓小雪入內養病,謝絕外客到訪,逢人便說“諸位鄉鄰憐孤惜弱,莫要打攪小雪姑娘了。她復原需要靜養,護理全在謹細,象我丁氏父子這等讀書人才做的來嘛。”
然而小雪始終未能復原,起初整日仰躺床榻,不動不語,眼神都是直的,起居飲食全靠巧兒幫忙。虧得神農門良藥靈驗,服用數日後,精氣神漸長,能自己起坐了,手腳眉眼能動了,就是木呆呆的象變了個人。喊她就答應,給飯就張嘴,叫她做點編籮筐,打草鞋之類的農活,就能從天明做到日暮不抬頭。若是無人搭理,無活可幹,便坐在門檻上望著河水流淌,一朵浪花過去,一朵浪花跟來,默對整天不吭聲。巧兒看的心碎欲絕,搖晃她的胳膊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好受些。”小雪轉臉看看她,又扭頭望向河面,眸子裡象含著兩顆冰。
直到有一天,丁先生偶然說起:“去年冬天太冷,屋後的桃樹是枯了吧,等到春天看會不會發芽。”小雪眼光一亮,彷彿黑夜裡發現明燈,一連好幾個時辰守著那棵桃樹,又是撫mo又是嘟囔。巧兒躡手躡腳走近背後,聽她反覆的念道:“枯了,發芽,枯了,發芽……”巧兒扳她轉過身來,驚喜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