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圓,散發著柔美的光芒。剎那間,一個念頭閃現腦海,李鳳歧渾身劇震,淚水盈眶,心裡大叫“沒錯,月亮,那是月亮!”
一輪明月當空,四周草香郁鬱,隱約可聞小蟲的呢喃。
過了良久,他才擺脫眩暈感,試著挪動腿腳,發覺已經接觸實地,自己正趴在一片山石之間。舉目張望,只見前方奇峰矗立,形似翹首遠眺的少女;山峰下方銀練蜿蜒,穿繞群山,正是浩蕩奔流的長江!李鳳歧大喜若狂,跳起來叫喊:“神女峰!巫山神女峰!”
可僅僅嘴巴翕張,發不出半點聲音――鍛魂胄禁錮身體,氣息無法透過喉嚨。李鳳歧悶積的情緒陡然發作,雙手用勁撕扯,兩三下將衣甲撕的稀爛,深深的吸了口氣,衝著蒼天狂吼:“他媽的,出來啦,老子出來啦!玉皇大帝,閻王老子!爺爺又回來啦!”
他又笑又叫,顛撲打滾近乎瘋狂,霍地站定腳步,張開鼻翼吸吮溼潤的霧氣,一股涼意浸透臟腑,甘冽爽極!升入天堂的感覺也莫過於此!
激情慢慢平復,他定住心神,摸索腳邊土地,那條豁口消失無蹤,真不知剛才是怎樣穿過山體的。抬頭遙望遠處,一條旋風垂掛於天地間,宛如飛龍遨遊宇宙,壯美奇異的景觀,想必是離火神劍的餘跡。
李鳳歧目眩神馳,嘆道:“一劍之威,以至於斯!”轉念猛地驚醒,暗叫“哎呀,小妖女怎樣了!我記得牢牢抱住她的啊。”慌忙四處搜尋,撥開草叢睜大眼睛,只見月色下露出條雪白的胳膊。瀟瀟嬌軀橫臥,正趴伏在草窩裡面。
李鳳歧鬆了口氣,笑道:“多虧你的主意,咱倆居然平安脫難。天快亮了,還睡麼?待我來叫醒你吧。”近前蹲身半跪,將她摟入懷內,右掌按住胸口膻中穴,純厚的真氣自掌心源源送出。
按常理,真氣輸入體內,死屍也會出現顫抖,腸鳴,四肢發熱等反應。可李鳳歧運氣許久,瀟瀟仍然渾身癱軟,冷冰冰的毫無生氣。
李鳳歧有點發慌,一面加催法力,一面端詳瀟瀟面容。看她雙目緊閉,呼吸停止,嘴唇呈現屍體特有的鉛灰色。李鳳歧一顆心直往下沉,暗想“她氣血封閉太久,經脈都阻斷了,尋常手段很難救醒。”
念及於此,他凝神盤膝,嘴裡唸唸有詞,將周身真氣凝聚於胸膛,然後彎腰趴地,噙住瀟瀟嘴唇使勁吹氣。純陽真氣度入丹田,瀟瀟胸脯起伏,好象真的開始呼吸了。李鳳歧見狀暗喜,奮勇吹了大半個時辰,直至力竭神倦頭暈眼花。定睛看時,瀟瀟的胸腹凝然,再沒半點動靜,恍若大理石做成的雕像。
汗水順著臉頰流淌,內心卻冰冷刺痛,李鳳歧喃喃道:“死了,真的死了”
一剎那悵然若失,只覺天地雖大,倒比那地底墓穴更加淒涼。他明白了――兩年的相處,表面隔閡冷淡,其實潛移默化之中,內心深處已把她當作至親的知己。
李鳳歧坐了半晌,忽然放聲大笑,道:“我是天下最傻的大傻瓜!妖怪死了應該現出原形啊!她依舊是人身,說明根本沒死!”抱起瀟瀟仔細察辨,果然肌膚勝雪,並無蝴蝶的斑斕色彩,而脈搏呼吸消失,其狀和常人死去完全相同。李鳳歧笑容逐漸僵硬,腦中靈光乍現,冒出一個驚人的疑問
――死後保持人形,妖類萬難做到,難道她已變成真正的人類!?
他駭然坐倒,回憶瀟瀟的音容言行,從開初的刁鑽精靈,到後來的嫻靜憂鬱,形神越來越象人世間的少女!進而思索:唯獨人類才懂得仁義道德。她假意提出脫困計劃,其實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犧牲自身救助朋友,此等大仁大義之舉,豈是妖類所為?
李鳳歧越想越難過,心痛宛如刀割,嘀咕道:“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一個大好人。”
妖精變成真人,這怎麼可能?
但如果她仍是妖怪,捨身救人又有什麼企圖?肯定不懷好意!試想峨嵋弟子跟妖邪勢不兩立,到頭來竟受了妖怪的大恩,而且永遠無法報答,只能一輩子感激,豈非貽笑天下的絕大恥辱!她為了羞辱峨嵋派,竟然捨棄生命,這種仇恨可謂刻骨至深啊!
想到這兒,李鳳歧猛地抬起手掌,朝自家臉上“噼裡啪啦”狠扇耳光,暗罵“人家為你丟了性命,你卻用最卑劣的念頭侮辱她,簡直是禽獸不如的混蛋!”打著打著悵然長嘆,沉痛的搖頭――無論如何,劍仙首徒為妖精所救,峨嵋派的面子算是丟光了。
是人,難報其情;是妖,難受其恩,瀟湘花雨,你究竟是妖還是人?
李鳳歧又感激,又屈辱,又憤怒,又憐惜,萬般無奈,搖晃瀟瀟的身體,央求道:“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