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到旋轉門了﹐他想推開他母親﹐無奈溫太太體重過甚﹐不容易推得動﹐他只伯也在這時﹐才看清楚了擋在他前面的原來是他的母親﹐所以他發出了一下無奈之極的長嘆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他閉上眼睛之際﹐人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自他閉著的眼睛之中﹐有大滴的淚水透出來。
溫太太又大呼小叫了起來﹕“小寶﹐你在哭?你從三歲以後就沒有哭過﹐你為什麼哭﹐別伯﹐講給媽媽聽﹐別哭﹐小寶﹐別哭﹐天塌下來有你媽媽頂著﹗”
溫太太的聲音雖然尖銳刺耳﹐可是她所說的話﹐都真摯之極﹐聽得我都鼻為之酸﹐聽在溫寶裕的耳中﹐感受自然更加不同﹐他索性抱住了他母親﹐號陶大哭起來﹐他一哭﹐溫太太自然也忍不住﹐她音量十分宏大﹐一時之間﹐酒店的大堂之中﹐哭聲震天﹐許多住客圍住了看﹐不知發生了什麼慘事﹐而酒店的職員﹐手忙腳亂﹐不知如何可以阻止這母子二人的抱頭痛哭。
我和陳耳﹐也不禁面面相藏﹐因為自從溫寶裕一出現起﹐情形簡直怪異絕倫﹐他和藍絲﹐公然上演了一場生離死別﹐這時他痛哭失聲﹕自然是為了藍絲的離去﹐他和藍絲在一起的時候﹐藍絲對他說了些什麼?
我一想到這裡﹐突然又想起了猜王降頭師的計劃﹐是要藍絲去冒充那個女人﹐他也曾說過﹐藍絲在這種冒充行動中﹐要欺騙的物件﹐是天下所有降頭師之王﹐史奈大師﹐因此﹐幾乎任何事都可以發生﹐危險之極。那麼﹐是不是藍絲自己知道了凶多吉少﹐所以來和溫寶裕話別﹐而又情不自禁﹐把自己的處境說給溫寶裕聽﹐所以才會有那種生離死別的情形出現──藍絲如果真的處境危險之至﹐那麼﹐剛才的情形﹐就有可能是真的生離死別!
我一想到這一點﹐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直到那時為止﹐我對於降頭術這種神秘莫測的玄學﹐一無所知﹐一直都只在它的外圍徘徊﹐只是可以肯定有這種異術的存在﹐又會膚淺地用實用科學的觀點去否定它而巳。
所以﹐對於藍絲去冒充那個女人﹐會有什麼樣的可怕遭遇﹐一無所知。只是根據我的處事原則﹐我覺得像藍絲那樣可愛的少女﹐絕不應該成為降頭術或降頭師鬥法的犧牲品﹗
所以﹐我感到自己應該有所行動﹐不應該再旁觀下去。
這時﹐溫家母子還在抱頭痛哭﹐可是溫寶播顯然巳過了情緒最激動的一刻﹐他仍然在流著淚﹐可是已不再號陶痛哭。我向他走過去﹐沉聲道﹕“小寶﹐我以為你早知道哭的作用﹗”
溫寶裕用力點頭﹕”哭可以發洩心中的悲痛﹗”
我作了一個手勢﹕“可是哭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溫寶裕用力一抹眼睛﹐後退了一步﹐在那片刻之間﹐他的神情變得十分堅定﹐望著他的母親──溫太太由於流淚﹐她本來很濃的化妝﹐都化了開來﹐使得她看來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溫寶裕自她的手中﹐把她的手帕接了過來﹐在她臉上用力抹著﹐儘量把各種色彩抹乾淨。然後﹐他用極正常的聲音道﹕“媽﹐你先回去﹐我在這裡還有點事﹐一定要停留幾天才走﹗”
溫太大把口張得老大﹐一時之間﹐一個字也講不出來﹐只是伸手指著他﹐溫寶裕挺直了身子──他已比他的母親高出了許多﹐他的聲音更堅定﹕“媽﹐我已經長大了﹐你不可能在每件事上都照顧我。剛才我哭﹐你把我當是嬰兒一樣地哄﹐我很感動﹐可是你絕猜不到我痛哭的原因﹐那是你無法再照顧的一種情形﹐必須讓我自己處理﹗”
溫太太驚煌失措之至﹐不住他說著﹕“小寶﹐怎麼會呢﹐沒有我照顧﹐冰能做什麼﹖”
在她說到第八次還是第十次時﹐我和陳耳齊聲道﹕“沒有你的照顧﹐他能做任何事﹐你已經開始不能瞭解他了﹐雖然他是你的兒子﹐但是他早已有了獨立生活的條件。兒子都感激享受母親的愛﹐可是絕不喜歡母親憑自己意志對他的束縛﹗”
要溫太太聽明白這番話不難﹐可是要她接受這番活﹐我根本不存任何希望。一個頑固之極的人在聽了一番勸說之後﹐頓然悔悟﹐痛改前非﹔那只是小說和電影中的情卞﹐實際生活之中﹐極難發生。
果然﹐溫太太杏眼圓睜﹐大喝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是我兒子﹗”
接著﹐她轉向溫寶裕﹐用更響亮的聲音喝﹐“小寶﹐立刻跟我走﹗”
溫寶裕這時的處境﹐相當為難。我知道他要留下來﹐一定和藍絲有關﹐我也希望他留下來﹐可是﹐他卻又不敢硬來﹐要是他和他母親真出了正面衝突﹐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