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蘇用手上的刻刀在那石頭上輕輕敲了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法,原本看起來粗糙堅硬的石頭竟然瞬間從中裂開,裡面瞬間露出一汪碧綠來。
那份瑩綠色彷彿石頭間湧出的碧綠深潭,靈動的綠意,讓秋葉白一怔,毛石頭竟是頂尖的老坑翡翠!
這樣的水頭,只怕也只有宮裡的幾位正經主子才能用得起。
“大人,梅蘇是商人,癖好就是這般粗俗,但卻善於尋玉觀寶。”他悠悠一笑,清淡的眸子卻靜靜地停在了秋葉白的身上。
秋葉白一凜,眸光微涼地看著他。
尋玉觀寶?
這位梅家大少爺話裡似有話呢。
梅蘇唇角微揚,卻彷彿他不過隨口一言般:“大人,請。”
秋葉白收回冰涼的眸光,淡淡地轉身繼續向門外而去。
——*——老子是公主你這麼變態你祖先知道嗎的羞澀分界線——*——
梅蘇宴請她的地方也在一座精巧的琉璃碧瓦小亭裡,小亭建在一片假山之上,正正將他們腳下那一片美麗的花樹林和清渠碧波盡收眼底。
而除了能欣賞到美景之外,秋葉白也見識都了秋家除了外牆門戶看起來和尋常富戶一般都按了規制,但其內的奢華,佔地之廣絲毫不下於任何高門貴閥,甚至因其風格幾乎全部移植了江南風情,精巧之美甚至超過了尋常貴族的庭院。
“梅大公子,真是心思精巧,才華過人。”秋葉白這一句話倒是真心讚美。
梅蘇含笑:“不敢當,大人,請坐。”
這一番折騰,也已經近了中午時分,秋葉白腹中倒是真有些飢餓了,她並不客氣地坐下了。
周邊伺候的人不多,小七也已經被待下去用餐了,邊長也就是兩個紫衣小婢伺候著,但她們佈菜動作極為優雅輕巧。
秋葉白看著桌面上擺著的松鼠桂魚、醃篤鮮,八寶鴨,油爆蝦,扣三絲、蝦子大烏參、草頭圈子、一品豆腐,還有一碟子桂花糖藕,清一色的都是江南菜,而且全部清一色都用了荷葉鋪荷花瓣做底碟,看著雅緻清新,又有荷花清香。
她忽然想起年少和師傅在江南的時光,眼神不禁柔了一柔。
梅蘇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想來大人是用過我們家鄉之菜餚的,不若試試可與大人記憶中相似?”
說著他便夾了一筷子油爆蝦放進在秋葉白麵前的小碟子裡,邊取了小銀剪親自替她減掉蝦嘴和蝦尾,邊道:“6月份的渠裡撈的蝦兒,養了一年,此時正是頭上有腦,肚裡有子,最最鮮美的時分。”
他動作自然而流暢,不殷勤、不諂媚,自然得彷彿不過是為尋常來訪的故友服務一般。
秋葉白看著他動作,竟生不出拒絕的心思來,便也從善如流地夾了那油爆蝦試了試。
入口外殼香脆,蝦肉豐腴,汁液香甜,讓她忍不住點頭讚道:“多年不曾吃到這正宗的江南菜,這大師傅的手藝果然極妙。”
梅蘇因為方才幫她剝蝦,蔥白的指尖染了鮮紅蝦汁,有一種奇異的豔色,他似打算試試那蝦的味道,沒有用絲帕子擦手,而是將指尖送到唇裡輕舔了舔,然後抬頭看著她,清眸含笑:“沒錯,這大師傅正是我們從江南請來的,六月吃蝦,若大人四月來,便可以吃上魚了,這清明前刀魚骨頭最是嫩,肉質亦入口即化,但一到清明魚骨就會變硬,味道便失了不少。”
尋常人如他這般動作,看起來必有些不雅,但偏生梅蘇做出來,卻只見一份灑脫優雅的韻致。
只是秋葉白看著他品嚐的指尖上蝦汁的動作,卻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彷彿在他分食同一份蝦一般的親密感,讓她擱下了筷子,淡然道:“蘇吳之地的人,最是會根據時令享用應時美食。”
梅蘇看她不再動他剪好的蝦,清眸裡閃過一絲幽幽漣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大人說的是。”
兩人一路用餐,只偶爾言及江南風物,竟不約而同地全沒有提到查案,倒也算是賓主盡歡。
秋葉白在用餐之間觀察梅蘇,見他行舉止之間毫無無世家公子的倨傲,談吐之間博聞雅緻,讓人覺得極為舒服。
一個人能悄無聲息地讓對他明顯那麼有敵意的人,都認可與他在一起時候是舒服的,這本就不是尋常人能輕易做到的。
秋葉白看著面前那舉手投足之間彷彿都帶了淡淡江南煙水韻致的男子,她必須承認自己開始欣賞他了。
秋葉白態度的緩和,自然是讓梅蘇看在眼裡,他微微一笑,擱下筷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