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幸運女子一般地相夫教子。
唯獨她出力最大的便是提高了行商者們的地位,並且影響著真武大帝對帝國的統治,讓帝國的民風更為開放包容,雖然女子仍舊不能如後世一般和男子平起平坐,但是女子已經得以入學,得以合離再嫁,得以為低微的文官,甚至,得以行商。
這些東西,也許看似尋常,但是卻已經是悄無聲息地巨大進步,這個卓越的女子,並不是只有狠毒的名聲,她在用著屬於她的智慧在男權社會中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進行著變革,又不會如變法一般引起男權的巨大反彈。
這是一個睿智的女子。
秋葉白心中輕嘆,同時忽然發現,自己被某人帶得又離題千里了,便冷淡地道:“殿下要是隻打算來給我講這些小戲或者歷史的話,就讓我走。”
百里初搖搖頭:“真是個沒耐心的傢伙。”
他懶洋洋地伸手穿過她柔軟的長髮:“這個故事是真的,離上京不遠的秋山獵場不過是秋山的一小部分,那裡有綿延的山脈,前朝的皇族和本朝的皇族不少陵墓都在上面,所以上面自然有著不少祠廟,小和尚確實從在襁褓之中就被人送到了廟裡,最初,他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爹孃是誰,他自以為自己是一個小沙彌,只是他……。”
他頓了頓,輕笑:“他後來知道了自己的爹是誰,不過如果可以,他會寧願自己一輩子都是一個沒有爹孃的人。”
秋葉白頓了頓,道:“他爹對他不好麼?”
百里初輕嗤:“不,如果從尋常的定義上看,他爹對他很好,非常好,他爹這輩子就愛過一個女人,就是他娘,只可惜他的母親不過是他爹的一個小妾,他是一個庶出的孩子,但是他爹想把一切都給他,並且希望他能成為這個家族的繼承人,只是他爹沒有問過他想不想,所以在小和尚全無準備的時候,他爹就指望著他能為這個日益墮落和*的家族帶來新的轉機。”
她心中一動,忽然若有所悟地道:“這位‘家主’痴情是痴情,不過也未必全然只是為了痴情罷。”
看樣子,這位爹,就是皇帝陛下了,不過不得不說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整日裡纏綿病榻的皇帝陛下不但是個痴情種子,費盡心思地想將帝位傳給元澤。
“小白,你很聰明。”百里初頓了頓,隨後一邊把玩她的手,一邊譏誚地道:“他是一個瘋狂的男人,一名實實在在的冷酷的家主,他不甘心自己的家業一直被他的母親,也就是小和尚的祖母和她的家族操控在手裡,所以費了不少心思讓小和尚去了一個地方,他要讓這個孩子潛伏在那個地方以便洞悉他母親家族大權在握的秘密,只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將那個孩子——送進了地獄。”
“當然,也許他並不是全然不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罷了,否則怎麼會一點都不曾猶豫地將小和尚送走,他不過是在賭。”百里初輕笑:“那個男人是幸運的,他贏了”
秋葉白感覺到身後的人陰冷的的氣息,她遲疑了片刻,還是道:“然後呢?”
百里初笑了起來:“呵呵……然後那個小和尚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他就在那個地獄裡活了下來,只是他不是作為一個人活下來罷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秋葉白沉默了一下:“那個父親知道你的存在麼?”
百里初輕笑了起來:“當然,他想不知道也很難,本宮一回宮就給他帶了一份大禮呢。”
他的聲音在空曠黑暗的聲音裡漂浮著,有一種滲人的味道。
“什麼大禮?”秋葉白留意到了百里初從這裡開始自稱‘本宮’,而不是用第三人稱——小和尚,她敏感地覺得自己會聽見不愉快的答案,卻不能不問。
百里初忽然伸手從她的頭頂緩緩地撫向她纖細的頸項,溫情脈脈地道:“本宮送了他一百零八顆人頭,全部都是當初本宮身邊的人、他身邊的女人、還有本宮親愛的祖母和祖母家身邊許多人,都裝在盛滿了鮮花的黃金盒子裡,擺滿了他的宮殿,宣告他的另外一個兒子回來了,你不知道他看見滿宮殿的美麗人頭,高興得都不會說話了,呵呵。”
秋葉白沉默著,只覺得空氣裡只有他陰冷又溫柔的笑聲,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也許是黑暗給了人太多的想象空間,所以在那一瞬間,她彷彿感受到了皇帝站在滿宮滿室內的人頭之中,看見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朝著他露出悚然陰冷的笑容那一瞬間的恐怖感。
“百里初,你的心生病了,你可知道?”許久,她輕聲地嘆息。
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