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你,你在萣蘭橋上,分明喝醉了,卻又說著那樣清醒的話。你說,有一個人,你是多麼的痛恨他,日夜都恨不得他死,然而,當他真正死了,自己卻成了最悲傷的人。你還說,你剛剛親手埋葬了他,只希望連自己也一起埋葬……你的樣子讓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
說到這,玄海停了下來。身旁,趙頊靜靜地靠近,兩人並肩立於窗前,悵望夕陽,正像當年那一天,他們在黃昏的的蒼穹下分擔彼此的傷痛,兩道本是莫不相干的陌生軌跡頃刻間有了交集。
趙頊淡然一笑,“你說人是不是很奇怪,那一刻,你戴著你的面具,我隱瞞著我的身份,你與我卻作著最真心的交流。幸好有那一次交集,後來我們才沒有成為敵人。”
玄海嘆道:“我這輩子只在乎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紓兒,我不希望再有什麼不幸發生在你們倆身上,我會盡我能力護你們周全。”
趙頊笑了,眼角含淚,感激地握住玄海的手,“我想我還是有一樣勝過趙羽,我起碼有你這樣的朋友,而趙羽身邊,我想除了繁衣,其他人不過是互相利用。”
玄海的眸子深不見底,“如果你願意,繁衣也會離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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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海,深沉得隱沒了星月,也吞沒了站在庭院中央那一個纖秀單薄的白衣身影。藍真慢慢地靠近他,怕驚擾了他,又怕他站了太久累著。賀紓卻已經發現他的到來,回頭淡然道:“藍真,有事嗎?”
“繁衣,秋大夫把藥煎好了,你回去喝藥吧。”
“就讓它擱著吧,我不想回房去,那像個籠子。”
藍真笑道:“你那房子是小籠,這裡也不過是大籠而已。”
賀紓也笑了,卻是苦澀,“行啊,藍真,你倒是一針見血。”
藍真道:“回去吧,夜寒侵衣,你現在是非常時期,感染了風寒就麻煩了。王爺回來可要怪罪於我。”
賀紓看著他,諷刺而笑,“寧王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他都走了十幾天,音訊全無,也不跟我說去做什麼,就把我扔在這裡……”
藍真道:“王爺是怕你擔心——”
賀紓忿然,“他不說我就不擔心了麼?我天天在這籠子裡什麼都做不了,外面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我心裡是什麼感受?”
藍真忙勸道:“繁衣,你不要動氣,千萬彆氣壞身子。我明天出去幫你打探一下,好不好?你再忍耐一下……”
賀紓沒有再說話,下腹傳來一陣隱痛,他咬住唇。
雖是黑暗,藍真已發現他有異,慌忙扶著他,將他送回房去,幫他在床上躺好。腹痛愈加劇烈,賀紓臉色煞白,額上盡是冷汗。
藍真一驚,“我去叫秋大夫。”
賀紓拉住他,“別,別去。”藍真不解地望著他。
賀紓道:“我不想吃他那些安神藥,一天到晚昏昏沉沉地睡覺,什麼事都不知道。”
藍真本想說,可你不吃安神藥整個晚上都睡不著。可看到賀紓生氣的樣子,只好把話嚥了回去。
賀紓吃了兩顆冕寧丸,慢慢地腹痛緩解了,卻覺得極為疲憊,渾身無力,靠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藍真又勸慰了幾句,見賀紓沒有回答,就輕輕地離開了。
☆、第八一章 以愛囚心2 (1343字)
賀紓其實沒有睡著,自從趙羽走後,他沒有一個晚上能安睡。
為了孩子,只好強迫自己休息,閉著眼睛朦朦朧朧到了半夜,忽然覺得黑暗中有些響動。他立即睜開眼睛,猛然發現一個人已經坐到了他床頭。
賀紓大驚,剛要喊人,那人卻一把按住他,“紓兒,是我!”
——是玄海。賀紓鬆了口氣,繼而又詫異起來,低聲道:“大哥,怎麼會是你?”
玄海嘆息:“你這樣一走了之,大哥一直在找你啊。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寧王的事我讓你受驚受痛,但是大哥真的不是有意隱瞞——”
“大哥,別說了,我沒有懷疑你,更沒有責怪你。”
玄海道:“陛下很擔心你。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陛下?”
這話將賀紓這段時間的積聚的愧疚一下激發出來,失聲道:“大哥,我……”卻又說不下去。
“算了,”玄海又道,“誰不知你心裡只有那個人。怎麼樣,寧王他對你好嗎?”
“好……。”賀紓費力吐出一字,語氣飄忽。
“那寧王為什麼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