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症的藥,和不用再吃藥就是毒。而對症時中藥就不是毒。
中醫常使用毒藥,母親先後拜過三位老師,每行醫一段時間,她就拜一位名醫學習三年。她最後的師傅我小時見過,姓田,我叫他田姥爺。他的診室,病人滿滿的,水洩不通。他象一位將軍一樣,開藥如調兵遣將。我現在理解他為什麼有這樣的自我感覺,母親跟他學習,更多是為了開闊眼界和思維。可從來就不敢象他那樣用藥。田姥爺用藥“霸氣”,巴豆、砒霜等是他的常用的藥,血崩的人他敢給開“破”藥,他敢讓“十八反”的藥到人肚子裡反。
母親也用毒藥,但所用“毒藥”較之田姥爺就少得多,女人嘛,缺少魄力,但也較之別的醫生要多。她在大醫院當醫生時,衛生局批下來的少量“毒藥”,醫院藥房不接收,母親要收,而藥房不收,說是沒有用處。醫院不讓醫生開“毒藥”。母親到衛生局要這種“毒藥”。局裡以為是醫院來要就給母親了,母親就自己配製藥。醫院知道了,說母親無組織、無紀律,讓她寫檢查。對此母親理解不上去,檢查還是我父親替她寫的。
當我手持公安局開的證明,買巨毒藥回來加工時,用毛巾把頭部包起來,結果我還出現中毒症狀。可給危重病人大劑量用上,不僅不出現中毒症狀,還起死回生,那麼,所謂的毒性哪去了?對健康人是毒的,對病人就不是毒?這用西醫的理論就解釋不了,可用中醫的就能。藥是平衡陰陽的,所謂以藥之偏糾陰陽之偏。對一個陰陽平衡的健康體來說,用上藥,打破了陰陽平衡,就出現了中毒症狀。可對需要藉助它強力平衡已失衡的陰陽時,這藥就能起到平和的藥起不到的作用,這時你要是就這個病體談藥的毒性就很可笑了。這一方面說明中藥絕不可亂服,一方面說明,對症就無毒。所以,不講陰陽五行就無法使用中藥。而西醫想把中藥毒性取掉的作法是可笑的。是藥三分毒的說法往往就是中醫藥劑師也講錯。
我見過母親一次大手筆。因為這事與我有關我才留心和記住了。我中學畢業時,當時的形勢是我必須得下鄉。對時事政治一點不懂的母親不想讓我走,想要我留城,我笑母親是痴心妄想。母親卻找到主管此事權極一時那個官員的乾女兒,對她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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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乾媽常年臥病在床。你告訴你乾爹,我包兩個月把他老婆治好,條件是給我女兒留城”。那個官員不信母親能把他病包子老婆治好,當即就答應了。母親手到病除,兩個月,讓他老婆行走如常。官員大喜過望,不僅給我辦了留城,還分配到國營工廠上班。這次治病,母親把壓箱底的藥都拿了出來,還用了一些“霸氣”藥,所以效果顯著。
(二十九)
中藥沒有說某一種藥就是固定治一種症狀的。有人把某一中藥就當成治感冒藥,得了感冒拿起來就吃,我就是很反對的。同樣是感冒,春季和秋季的不一樣,今年和去年的不一樣。雖然感冒往往是表症,可以用解表法。但解表還有辛溫解表和辛涼解表兩種哪,不同地理位置,用藥還不一樣。不辯證而用中藥是中醫大忌。可是,如何辯證?如今的中醫有幾個會摸脈的?如今,中醫也更多地依賴問診和現代的檢測手段,於是也很難在頭腦中形成意象,進行完全有別於西醫的治療。中醫的衰落是全面的。
中醫適於一對一的師徒相傳,而不適應如今這種學校和課堂的統一教學。學校使用的教材不是醫古文,而是經過白話翻譯的,這一翻譯,不僅把意思走了,而又經過邏輯思維梳理。想想看,學生的學習效果會是什麼樣?五年學業結束走出校門,學生一臉茫然,中醫不象中醫,西醫不象西醫。西醫只要學,就能學到知識,就能學成。而中醫沒有“知識”,中醫的知識沒有陰陽五行這一精神核心統帥,就是一堆垃圾。學中醫不可能象學西醫那樣一個術一個術地學。中醫不是技術,所以你不能量化它,測試它。它大而無外,小而無內,你到哪去找它的對應體,用什麼做它的引數呢?這正是母親反對我不背典,只想知道對症下藥,堅決不肯教我絕招的原因。因為對症下藥只是中醫之表,而不是中醫之理。可中醫藥大學的畢業生往往連對症下藥也不得要領,更談不上對中醫的信仰,於是紛紛改行做西醫去了。
當一個西醫生只要學會所學的就可以了。可要想當中醫,如果你不能超越道德,超越我們的生存環境,超越我們的時代,不能有一個自然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不對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有個整體把握,你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好中醫。你是無從診斷和制定方案的,你就會學起來不摸頭緒,無所適從。從這個意義上講,中醫的確是不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