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欣慰地笑了。謝過刑警,大姐慨嘆:“失而復得堪稱奇啊。”亞若的眼前就又一片恍惚迷離,耳畔就響起了經國的叮嚀:“耐心小心地等待吧。”
到得下午,桂昌德來訪。昌德本是亞若少女時的同窗好友,又是結拜姊妹,與懋蘭自是熟稔。於是大姐長大姐短的,說起少時的趣事,忍俊不禁;說起佑民寺青雲浦的遊玩,回味無窮;說起南昌的風味小吃,饞涎欲滴就又回到了不識愁滋味的少年!大毛小毛也湊熱鬧,在姆媽姨媽的手中抱著轉,快活得咿咿呀呀,小屋熱鬧又快活,失竊帶來的陰影風吹雲散了!亞梅悄悄下到廚房,想給大家做一頓南昌風味的“金線吊葫蘆”——掛麵餛飩煮一鍋——味道鮮美又妙趣橫生。她正忙乎,三姐和桂昌德走了進來,昌德說:“亞梅,不用忙了,晚飯不在這吃。可明天我跟哥哥昌宗還得來‘正式做客’,你要準備幾樣拿手菜啊。”說得亞梅笑了,桂昌宗跟她家也蠻熟,昌宗每每來桂林出差,都要來麗獅路探望的。三姐也說:“晚上我要去朋友家參加宴會,家中你好好照料哦。”亞梅看三姐著一襲淨黑的絲絨長袍,外罩件白色細帆布短西裝,手捏一隻精緻小巧的明紅女包,渾身蘊著令人見之忘俗的水秀,已沒有早上失竊時的那份焦躁,便點頭說:“曉得哦,你早去早回啊。”亞若和昌德方手挽手離去。俄傾,亞若獨自又踅回廚下,亞梅看三姐神色似有些緊張,忙問:“忘了什麼?”亞若攥住亞梅的手:“小梅子,帶好大毛小毛啊。”亞梅掩口而笑:“三姐,你怎麼啦?儘管放心好啦。”亞若這才又翩然離去,望著三姐婀娜的背影,亞梅忽然悟到:三姐的手冰涼冰涼,三姐黑漆漆的眸子幽幽深深,似有千種囑咐萬種拜託呢。唉,以往的三姐可不是這樣的啊,怕都是這場奇怪的失竊攪的
誰知夜深了,亞若卻仍未歸家!大毛小毛早已熟睡,亞梅守著門,大姐雖已躺下卻不能入睡,問道:“懋李上誰家赴宴?以往也常常這麼晚都不回家嗎?”
亞梅困頓地搖搖頭。她不知道三姐去了誰家,她從不打聽細問三姐的走往去向,因為她信賴還崇拜三姐。她搖頭,還因為三姐從未這麼晚不歸家,三姐的心頭全叫孩子們佔據了,難得外出的赴宴、看戲,三姐沒有一次不是早早趕回的!可今夜亞梅還隱約又明白地感到三姐在桂林是隱名埋姓、深居簡出的!單純的她此刻心頭也不由得沉甸甸的。
大姐思忖著,情不自禁擺弄起枕邊那隻奧地利制的皮夾子,便止不住問道:“‘他’,待懋李和孩子們好嗎?”
讀歷史、愛文學、懂法律的大姐,對這種“宮廷”性質的非正式婚戀,自是多一份敏感和疑慮,這剛到的一夜一天,不是充滿著詭譎怪誕、雲遮霧障嗎?
“哦,大姐,阿哥對三姐對大毛小毛可好得沒法形容呢!真的,我還沒見過這麼疼愛妻兒的大男子漢呢。”單純的亞梅分明在為蔣經國叫屈,她同樣、甚至更信賴與崇拜那不擺架子、平易近人的“阿哥”呢。是的,阿哥每每來到麗獅路家中,都顯得行跡詭秘,所乘小車從不開進路口,阿哥還常常改換裝飾悄然而至!亞梅知道,阿哥這樣謹小慎微的舉止,莫不是為三姐母子的安全著想,這其中的難言之隱,稚嫩的亞梅也感受到了!她覺得豪氣萬千的大人物阿哥實在太委屈了。
看著亞梅那股子認真勁,大姐反倒放下心來,迷糊睡去;亞梅記著三姐的囑託,倚坐大毛小毛的小床旁,打著盹兒。
朦朧中,似聽見門響,亞梅驚醒,急急迎出——月黑風高,三姐倚在門旁,臉色慘白呻吟著痛苦難言!
三姐酒量不小,可打生下大毛小毛後,三姐滴酒不沾。眼前的三姐也沒一絲酒氣,三姐怎麼會這副模樣呢?又怎麼會是獨自歸家的呢?誰送三姐來到這裡?三姐去誰家赴宴?可這些紛至沓來的疑慮閃電般掠過,嚇懵了的亞梅只哭聲哭調喊出一句:“三姐,你是怎麼啦?”
亞若冷汗涔涔,她痛苦地呻吟著,扶著亞梅纖弱的肩頭,跌跌撞撞走向內室,四壁在旋轉,淡黃的光照迸發成無數火星,天搖地晃,騰雲駕霧,她什麼也說不出,哦,什麼也記不起,胸腔裡燃著了火,胃腸裡倒海翻江,剛歪到床沿,她便“哇”地吐了出來。
大姐已聞聲而起,見狀忙不迭尋家中的急救藥品,還好,有幾瓶藿香正氣水,章家的老傳統,腸胃不適喝瓶下去,立竿見影。於是大姐小妹忙著讓亞若漱了口服了藥,果然,亞若安靜了許多,平躺在床上,可依舊什麼話也說不出,淚水洇溼了長長的眼睫毛,潸然而下。大姐小妹就商議著送亞若去醫院,亞若便睜開眼,斜望著大毛小毛,吃力地搖著頭。三個女子兩個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