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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算是湊巧的了。我們若不闖王妃的道,定不碰倒吳鐵口棚帳,便不至相面耽擱,劉兄便不能相遇了。”素臣嘆息道:“遇了劉兄,又不知生出許多事來。天下事總有定數,人在暗中,自不覺耳。”因著館童,尋了正齋回來,說知緣故,並於明日告別。正齋苦留不住,因取曆本看過道:“初二是斷斷不能。初五黃道,竟是這日罷了。”素臣應允。一面辭別洪、趙二友,一面令大郎去取行李。

到得晚來,日月、長卿、雙人,都把鋪蓋取到,並大郎的一併鋪在炕上,正齋也將被褥取出。大郎見自己被褥蔫破,衣衫襤褸,兼有四人的羔狐錦鍛相形,羞得面紅耳赤。素臣道:“在座無一俗人,不必介意。但短衣究不雅觀。”因把自己一件舊袍,令其穿著。須臾,擺上酒餚,是正齋餞行,痛飲暢談,至三更上炕,復談至四更鼓絕方睡。初二日,輪著月日,初三日,輪著長卿,席散,都仍至素臣館中同宿。到初四這一日,是袁、洪、趙三人公席,雙人也搭了一分,公餞素臣。酒至數巡,長卿舉杯向素臣道:“目今宦豎當權,掌絲綸者依阿趨奉,銓部通與交通,本兵為其頤指,九卿望塵而拜,臺官鉗口不言。以致賄賂公行,盜蜂起,將來時事,大有可虞!吾兄抱負非常,經綸素裕,我等俱繫心交,當此遠別,請一白所懷,以慰眾望。”素臣謙讓不遑。雙人道:“素兄志在擴清二氏,獨尊聖教。”因把家中言志之事,述了一遍。長卿等俱酌酒稱賀道:“此不巧之功,無疆之福也。”撥亂反正,不待言矣!“逼著素臣飲了三杯。長卿復問雙人,素臣也將家中所言述出,因也奉了三爵。

素臣、雙人請教長卿等之志。日月道:“弟願為司徒之官,立限田之制,使富者不得兼併,貧者皆有恆業。廣蠶桑於西北,禁奢靡於東南。除鹽鐵之禁,蠲米糧之稅,以惠農通商,俾民皆富足,然後教化可得而行也。”正齋道:“非曰能之,願學焉,則弟所竊願者,端在禮樂之事矣。今之冠禮久廢,婚喪祭祀,非褻則誣,而吵親,火葬,淫禮,尤其甚者。宜反而悉衷於古,其通俗而無害於義者,存之。至樂則盡放鄭聲,以復雅樂,琵琶絃索,豔曲淫詞,俱討之祖龍一炬。此弟之志也。”素臣道:“衣食系生民之命,禮樂為教化之原。二兄有志於此,社稷之福,蒼生之慶也!”因各賀了三爵。

長卿道:“弟之志,在退小人,進君子。屏刑法之科,而化民以德。陋漢、唐之治,而責難於君。顧其學甚難,其功非易,不過空懷此願,以沒世而已。”素臣道:“此皋、禹之經綸也,非長卿兄不能行,亦不敢言。”也奉了長卿三爵。眾人賀畢,長卿隨問及大郎。大郎慌立起身,說道:“洪爺是取笑小人了。小人何人,敢有何志?”長卿道:“兄不要太謙了。兄形如伏虎,音若洪鐘。後福不小,但未遇時耳。安得無志?”大郎惶悚非常,抵死不答。素臣道:“劉兄是常開平、吳江陰一輩人,雖不言志,其志可知也。”長卿點頭稱是,因也奉上三爵。大郎苦辭不獲,只得與眾人對飲一爵。是日直飲至五鼓才罷。

次日起身,長卿等良朋分散,學徒感戀先生,悲淚自不消說,連大郎也陪著出了許多眼淚。長卿等諄囑,為國自愛而別。素臣繞道至保定,別過觀水,催著車伕,趕了五六日光景。這日正到東陰縣地方,只見四面皆山,樹木叢雜。素臣道:“劉兄,我們一路來,看那些樹皮都剝盡了,村莊上一堆柴草沒有,居民鳩形鵠面,逃荒的沿路不絕。自古道,凶荒多盜。此處山勢險惡,恐有歹人出沒,須要小心。”大郎道:“小人也是這般想頭,但靠託相公本事,就有盜賊,何足為懼?此猶可。就是小人,仗著相公傳授,並自己的膂力,約摸三五十個漢子,也還抵當得住。這強盜若想著我們,可知晦氣哩。”大郎正在誇口,早有一人,縱馬而過,說道:“好大話!”一頭笑著,把馬加上一鞭,飛也似的去了。素臣埋怨道:“劉兄,你闖出禍來了!”大郎道:“這人甚是文弱,不像個歹人,還是過路的,聽著小人言語,認是扯架子,裝空頭的人,故此作笑。我們也不管是好是歹,都留些神罷了。”素臣道:“天下能者盡多,劉兄怎便說此滿話?這人一笑,定起干戈,三五十蠢漢,兄便抵當得住,一兩個好漢,兄便有些費手了。以後說話,務要謹慎。江湖上不是當耍的哩。”大郎唯唯遵命。

又趲過一重岡子,只聽籲的一聲,一枝響箭,望著素臣喉管邊直擦過來。素臣一手綽住,折作兩段,擲將過去,說道:“不好了,強盜來了!”兩人齊跳下車,那車伕已是滾下地去。只見山岡那邊,跑出一二十個強盜,大半彪形虎背,卻拿著器械,掛著弓箭,騎著高頭駿馬,七八十個馬蹄,翻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