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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部分

了。”撲翻身便拜。又李慌跪下,回了五六拜。鐵丐已拜完了八拜,跪在地下問道:“爺使咱做什麼,就說給咱,咱便死心塌地去做。卻不耐煩守等著,悶的心慌。”又李附耳叮囑了些言語,鐵丐道:“咱有一件緊急要事,在這裡等一個人,要耽擱十日半月,事完了即刻便去,好歹不負爺所託便了。”又李攙了起來,就把那四十兩程儀並那包路菜送與乞丐。乞丐並不推辭,也不作謝,但說:“咱便去也,改日再見!”跳上河沿,更不回頭,竟是大踏步的去了。

船上人收拾碗盆,拔撅開船,都扮著鬼臉,兼替又李懊悔。那些閒看的人個個目定口呆,罔知所以。意兒跌足道:“這花子多分是個強盜,怎白相公與他結拜起來?被他拐了這許多銀子去?”船家、家人雖不敢插話,心裡卻與意兒一般見識,但不解改換姓名之故。那梁公一味垂直不言,雙人也是疑心,說道:“鐵乞氣概雖好,相貌終是兇惡,吾兄不該結識他。銀子事小,只恐被他連累。”又李笑道:“這等相貌怎說是兇惡?不過黑醜不白淨耳。相合龜形,法應大貴,雙人勿小覷之也。”又李因心下快暢,連舉大白,吃得酩酊才罷。

直至一覺醒來,想著梁公日間光景大有可疑。天明起身,叩其所以,梁公忽然變色,竟是吊下淚來。又李吃驚道:“梁公何作此狀?快些見教。”梁公拭淚道:“此事說來,表兄定不樂聞,然弟一片痴心實是排解不去。回家即當閉門謝客,絕意仕進,並恐不能久生人世矣!”又李心焦道:“梁公快士,何如此囁嚅不吐?”梁公只得說道:“揚州有一名妓許鶼鶼,弟梳弄之後,至今三載,未接一人。彼立誓嫁弟,弟亦立誓娶之。不料司禮太監靳直要買美貌女子去蠱惑東宮,差人至揚,竟硬要了去。小弟力不能挽,一路追趕,隱隱的見紗窗內有人探望,不能相傍,竟弄得小弟如醉如痴。因想濟東道廉君是先父門生,平日相與最厚,因急急趕到濟寧,與彼相商。廉君再三勸阻,說靳司禮現在秉筆,你是一介書生,如何爭得他過?況且是個妓女,非比原聘良家,可以仗理執詞,合他講究得的。因竭力勸弟回去,並恐弟跟著鶼鶼船隻弄出事來,留住內衙,直待船去三日之後,才送弟起身。弟再四打算,實無良法,區區此心,有如刀割。目下精神恍惚,寢食懼廢,只怕將來便要成病,不能與吾兄等久聚了。”又李道:“怪道你面龐消瘦了許多。昨日我遇著鐵丐,留心在彼,也忘了你吃許多酒飯。”意兒道:“昨日水相公滴酒不沾,飯也只吃得一兩口就剩下了。”雙人道:“弟也為著鐵丐,未察梁公兄情事。事已如此,只索割斷情絲罷了。”又李太息道:“青樓為古今一大陷坑:不知破壞許多人的身家性命。山盟海誓是他的口頭言語,剪肉焚香是他的家傳伎倆,無非哄著痴人浪費錢鈔,那裡是當得真的?就是貪著你少年裘馬,一時心熱,真要從良,到得進了門來,自有正室在家,縱然賢德,豈能把十分雨露全灑在野花之上?那時孤眠獨宿,受不起單枕寒衾,心猿意馬,一時拴縛不定,更要弄出事來。即如鶼鶼,果系鍾情,便當毀容示節,捐軀明志,才見他真心向你;如今飄然而去,亦可略見一斑了。場期在邇,吾弟當努力功名,勿為所迷也。”粱公垂淚道:“表兄所言,字字金玉,獨不可概之鶼鶼。鶼鶼女德全備,不幸生於娼家,誓不接客,惟願從良;一經許弟,三載不渝,經過許多風波不改其志。前日事起倉卒,屢次投繯,其母懼禍,痛哭哀求。鶼鶼因系生身親母,故爾暫緩,大約一進靳宅,斷無生理矣。弟本欲隨進都中,候他死信,打聽著停棺何寺或埋玉何山,私去痛哭一番,招魂而歸,設個牌位,與他朝夕相依,杜門卻掃,以奉老母。”因指著兩個老僕道:“不料家母因科場期迫,叫這兩個老家人追蹤至此,逼弟回家;介存又苦口相勸。舉人進士是什麼大事?卻不敢違逆母命,只得硬了肚腸回去。昔王伯輿登山慟哭雲:當以情死。弟非有母在堂,此時也就不可知了。”說罷竟放聲大哭起來。

又李慨然道:“如弟所言,則鶼鶼真情種矣,當竭力為弟圖之。”梁公忙跪下去,道:“弟一遭此變,即思表兄若肯援手,庶可挽回。後復轉念表兄秉禮守正,平日痛惡此等狹邪之行;且靳監選送東宮,事關朝廷,表兄尤不肯為朋友而幹君父,故昨日幸遇,不吐露一字。乃蒙格外垂憐,許助一臂,不特弟與鶼鶼沒齒不忘,天下有情之人皆欲買絲繡吾兄之像,朝夕焚香頂禮矣。”又李慌忙扶起,道:“老弟豈為狹邪之行者?但不免晉人習氣耳。靳監以此蠱惑東宮,若得劫而去之,正忠君愛國之事,有何干犯?崑崙押衙,非愚兄所肯為;而此則除君之疾,赴友之急,救賢媛之生,一舉而三善備焉。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