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春沒承認。李芳春在樓上戴著手銬,還要撞頭自殺呢。”
我點點頭,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由各人負擔。我承認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個人情況不同想法與作法也不同。這是既唯物又辯證的。
3月,郭股長到我們這屋來,對我說:“你判斷一下,軍統特務再到大陸活動會怎樣佈置?你如負責將怎樣指揮?看看你們寫的與事實能不能相符合。”
我考慮了一個下午,根據解放後的形勢及軍統特務的規律,我判斷:第一,退到臺灣,軍統與中統等機構要合併,把特務機關統一起來,便於指揮;第二,特務機關與美特比過去加強合作,在東京、菲律賓及沖繩島,設立訓練蔣美特務的據點;第三,派遣特務潛入大陸有兩個地方,一個是香港,一個是北朝鮮,由南朝鮮到北朝鮮比較容易;第四,進入大陸所用的掩護,是華僑、商人、學生以及於斌指揮的天主教神父和教徒;第五,派遣進入大陸的特務,以華東,華南籍貫為多。他們熟悉方言便於活動。大致是這些。寫完之後,交給了看守所。這份材料寫完的第二年,證明我的判斷多數是正確的。
一年多了,接觸了不少幹部,除了郭股長之外,還有於、肖、楊、王、張等許多審訊員。他們對我都熟悉了,每次寫材料,也不用交待政策,更用不著啟發,到我窗戶前說一句:“關夢齡把袁曉軒材料寫一下。”我就可以寫了。有時我問一句:“逮捕了沒有?”他們便會告訴我逮捕或未逮捕。如果沒有逮捕,我在寫材料時,一定要寫年齡、相貌、特徵、身材、什麼地方的口音;如果已經逮捕,就寫他的罪惡及一些社會關係。這些材料寫得很多,寫的要領我已經知道。我寫出去的材料沒有不合要求的。
我感到這些審訊幹部對特務技術知道得太少。這也難怪,這些二十幾歲的幹部解放前還唸書呢,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軍統特務”,解放以後才接觸我們這些特務,所以只能要材料,別的談不到。因此,我想把特務技術寫一些,供給他們參考。“以其治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擬了一個提綱,也沒報告郭股長,自己就寫起來了。先寫特務是什麼時候有的?歷史上,明朝的劉瑾就是特務,他有組織,叫什麼廠衛。到了清朝雍正年間“血滴子”也是特務。有這樣一個故事,雍正唯恐他的大臣不忠於他,試驗大臣對他說謊不說謊。晚上,一個大臣在家正與小老婆玩骨牌,燈光一閃,一張骨牌沒了。第二天大臣上朝,雍正就問這個大臣:“昨夜在家幹什麼了?”大臣說:“昨夜與小妾做骨牌之戲。”說對了。雍正便把昨夜的那張骨牌交給了大臣,正是少的那一張。如果這個大臣不說實話,即是欺君之罪。類似這樣的例子都是特務行為。
之後,寫了一些特務技術等方面的材料,如情報、偵察,逮捕、審訊等,共寫了四本,有三百頁。我寫完由徐克成替我抄寫下來。日特竹中看了我的這些材料說:“哈,哈,關先生知道這麼多的特工知識,我們過去對軍統局不知道,只知道藍衣社厲害!”
我也問了他一些日本特工的情況。按他說,日本特工也有一套,比如在北京的一個日本特務頭子,和北京人一樣,化名“王二爺”。他就是日本特工技術較好的一個。日特在中國活動多數是收買利用中國人當腿子。日本錢多,只要肯花錢在中國的特工就能搞好。所以說,日本特務技術在中國沒有完全發生作用,發生作用的只是運用中國人。
我聽了竹中的這些話想起1945年,“九?三”勝利後,軍統局的特務在北京首先要逮捕日本特務頭子“王二爺”,但是沒有抓到。據說“王二爺”自小在北京長大,一口北京話,生活習慣也是北京化。所以很容易潛逃。這種特務技術就相當高。
1937年抗戰開始,綏遠的一個喇嘛廟走了一個喇嘛,這個喇嘛在這個廟已經7年,平素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以後才知道他是日本特務。這樣的潛伏工作也做得好。再舉一件醜事,傅作義部隊用的包頭以西的軍事地圖都是日本關東軍測量局的,而不是我們參謀本部的。說明日本特務技術是很高的。
竹中,在哈爾濱日本關東軍特務機關幹了多年,但對於特務外勤知道得不多。
我把寫成的這本特務技術材料交給了郭股長。我對郭股長說:
“我這本材料,在被捕的這些東北軍統特務裡,是不一定有人能寫得出來的。”
郭股長笑著說:“又自滿了,你還能寫很多東西,這屋子裡有紙有筆,有時間你就寫。”
我們屋四個人,開了一個會,做了一個學習時間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