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認能讀出那些詛咒的字句。曼森奶奶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了幾步,“我的天!這是什麼東西!”
“奶奶,疫病是真的,我們必須明天離開!”
曼森奶奶捂著左胸,深深看進荷倫安的眼裡,過了一會兒,她抬手擦去他額頭的冷汗,點頭,“我去叫醒你爺爺,現在就收拾起來。”
老人急急離開,荷倫安鬆了一口氣,手下的力道也跟著鬆了些許,紫花突然噴出從棍子與地面的縫隙中噴出一絲粘液,正正落在荷倫安的腳踝上,嚇得他揮起了棍子,紫花便順著這力道從窗子飛了出去。
荷倫安的背緊貼著衣櫃,目光鎖著窗外大口喘氣,確認那朵花不會再回頭了,他手忙腳亂地扯過一片布斤用力擦拭腳踝。這粘液沒有腐蝕掉他的皮肉,也沒有留下任何疤痕或者痕跡,擦掉之後他勉強放下了心,把布斤拎到廚房外燒了精光。
夜風吹過,寒意沿著脊背爬上脖子,荷倫安縮一下脖子,心裡的擔憂如空地上的野草,瘋狂滋長。
隔天,是一個陰霾密閉的壞天氣,陽光都躲在了烏雲之後,曼森一家突然要搬離村莊的事乘風吹進了每個村民的耳朵裡。這家的家長是兩個還算不錯的老人,那個長期昏睡在床的養子原本是個廢物,現在醒過來了人也挺好的很願意出力幹活,村裡的人紛紛議論,兩個老人興許能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現在卻要舉家搬離。
“你們要到大城鎮拼好日子嗎?”郎森大叔拄著柺杖來到了曼森家的院子裡,身後有不少好奇的其他村民。
荷倫安記得很清楚,疫病爆發後第一個死掉的就是郎森大叔,他謹慎地把曼森爺爺和曼森奶奶擋在了身後,認真地答道:“這裡即將爆發可怕的疫病,我們要逃離這個地方。”
安靜了一會兒,所有人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有趣的笑話。
荷倫安心裡產生了一種很沉重的無力感,他知道,村莊裡的人是無法勸服的了。事實上,上一輩子,第一個發現這場疫病的人也曾把預測廣而告之,但同樣地沒人搭理。
既然這樣,他們就不能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荷倫安背起最重的袋子,手上再提了兩個,然後催促道:“爺爺奶奶,我們最好快點。”
老人到底心軟,又和村民們多說了幾句,直至他們確認人們真的不會把勸告聽進去才跟在荷倫安身後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村莊。
這裡是兩位老人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每走一段路,他們便要停下回頭眷戀地眺望,荷倫安越過他們的頭頂,看著已經幾乎被林木掩蓋的小村莊,心裡無比堅定。皆因他上一輩子因為這場疫病失去了這兩位親人,對於他來說,村莊固然有許多美好的回憶,但遠遠比不上身邊兩位長者重要。
所以他託了託背後的包裹,輕聲道:“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兩位老人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邁開了步子。
☆、村莊之死(2)
在去往鄰鎮蘇爾西的路上,曼森爺爺問荷倫安,“你為什麼在見到郎森家的馬之後就知道有瘟疫?”
荷倫安正在吃麵包,沒預料到會被問問題,他噎到了。曼森奶奶直起腰為他拍背,埋怨道:“你就不能等到孩子吃完了麵包再問嗎?”
荷倫安完全被難倒了,只好裝作努力吃麵包,腦袋裡全速思考:要怎麼回答?總不能和爺爺奶奶說他因為經歷過一次了所以知道啊。
最後,他又喝了幾口加了香草的水,才吞吞吐吐地解釋道:“因、因為我之前在樹林裡見到了這種花……它殺死了一隻,唔,兔子,對的是兔子,我以為它只是一種特別的動物,直到見到郎森大叔家的馬病倒了。”
其實這番說辭完全不能解釋為什麼他會說這是疫病,而且能殺死村莊裡的所有人,但曼森爺爺和奶奶決定不再深究這件事。活過了很長的歲月之後,你會發現,有些事情是不必要深究的,有時候糊塗一點會更快樂。
這可大大地幫了荷倫安,他很害怕兩位老人追問,他可不擅長編造謊言和理由。
總之,這個問題就這樣揭過了一頁。
第三天,他們遇到了同樣要去蘇爾西的運貨馬車,車伕是個親切的中年男人,他送了他們一程,大大縮短了趕路的時間。
他們在隔天到達了蘇爾西鎮,甫一到步就聽到了關於村莊的訊息。那裡果然爆發了疫病,據說村莊裡越來越人感染,死的樣子很可怕。那裡的人想逃出來都已經太遲了,而且別說那個小村莊,鄰近的村莊城鎮都恐慌了,擔心疫病會蔓延到自家門前的人而紛紛攜家帶口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