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本來只想默默賺錢,這錢還沒開始賺,一頓飯就把自己弄得那麼高調,能不嘆氣?
坐在這間半塌的亭子裡一個半時辰,她肚子餓得不行。以為能吃好東西,她中飯特地少吃了,誰想得到無憂閣小氣巴拉,一口好菜沒吃上,只喝了半口茶,還大費腦細胞。快午夜十二點,她對著草叢發呆,心想今夜是不是就要大開殺戒,弄個兔子腿墊墊肚子。
今夜是滿月,一地銀霜。當銀霜覆上一抹暗影時,墨紫已經察覺到有人靠近,一抬眼就見元澄。在無憂閣瞧見他,不覺得驚訝,在他家瞧見他,倒有點驚訝。
“元大人回來得好早。”無憂閣是留男人宿夜的地方吧?
“該喝的酒都喝完了,該說的話也說完了,自然要回來。且月上中天,夜已深了。墨紫姑娘獨自在此嘆氣,不知煩惱甚?莫不是抄近路買東西,路上貪忘了時間,歸來太遲?”墨紫不承認她是墨哥,元澄理所當然當她是隔壁敬王府裡的丫頭。
墨紫發現到底功力沒他深厚,自己說他回來好早,就是續無憂閣的對話,好在說得模稜兩可,能混過去。只是這人已經把她認出來了,卻非得要她自己承認,激起她的鬥志。好吧,她說什麼也要撐過了這個月的期限。
於是,她故意皺起眉頭,跟著元澄裝不熟,“元大人,倒不是墨紫貪玩,只是今日路上遇到了一件奇事,耽誤回來的功夫。”
“哦?”元澄想起她以前說過的蠍子過河的故事來,不知這回是不是又要編故事。
“說說也無妨,只是墨紫出門半日,還未用飯。大人若想聽這件奇事,不知能否請墨紫先吃頓好的?我知大人好客,夜宴至白日,廚房炊煙不停,管我一頓飯不算犯難。”餓得她沒志氣,跟人討飯吃。想想,以前當兵時一天一頓壓縮餅乾,現在雖然是丫頭身,頓頓管飽,一頓不吃就發慌了。哎——舒適的環境讓人墮落。
元澄對空無一人的身後說道:“誰跟著呢?”
一個黑衣人無聲出現,恭敬躬身,“大人有何吩咐?”
不是華衣。
“讓廚房準備些好飯菜來。”元澄的確“好客”。
墨紫叫住黑衣人,“若有極香的好酒,也請端上一罈來。”
見元澄望著她,就笑道,“大人對墨紫已經慷慨萬分,不會捨不得這麼一罈子酒吧?”
元澄淡淡一笑,“承蒙墨紫姑娘這般誇獎,我要是不給,豈不顯得小器了?別說一罈酒,若姑娘好飲,便是多上幾壇也無妨。”
黑衣人領命而去。
“大人身邊高手如雲,出入皆有人暗中保護。我聽銘年說,大人新任太學博士,碰巧當今聖上求賢若渴,想是大人才高八斗,當朝無人能及,方有這等排場。”飯菜不來,隨便說幾句閒話,一大半是誇某博士的。
“元某昔日氣盛些,得罪的人太多。才高八斗說不上,一條命卻更值當。誰在乎,誰就得費心保著,元某無道理拒絕不是?”不是他怕死,而是有人怕他死。
墨紫什麼人,自然一聽就懂,心想元澄乃南德最高官,手上所握南德之秘密何其多,她要是大周皇帝,也一定會先收服,而不是急殺之。大赦天下,與他官位,恐怕都是籠絡的意思。不過,這皇帝,手筆夠大。為赦他一人,赦了天下人?給六品官位,千牛衛隨侍?
“大人仇人眾多,如今這般張揚為官,豈不是讓他們容易找上門來?”南德的第一宰相被劫,本來是件極秘密的事。大周突然弄出這麼大動靜,南德那邊知道了要氣死。想兩國向來和諧,這麼一來會影響友好外交政策。
“大隱隱於朝。天下元姓之人何其多,元某不過是太學博士,並非天子近臣寵臣權臣,若是元某無心,仇人想找元某其實不易。”若是有心,就有盧滿此類人送上門來。
好個大隱隱於朝。也只有元澄這樣的人才敢於用這麼一招。
“大人好果敢,小女子佩服。”閒話扯完,看到不遠處過來兩盞燈,四個小童,墨紫眼睛一亮,“待我吃完,便給大人講途中所遇的奇事,大人且耐心等等。”
元澄本著聽貓叫的心思,自然耐心十足,坐到亭外斷裂的殘垣上,離開墨紫數丈。
等酒菜飯擺了一桌,墨紫先將酒罈子開啟,拿只碗挖了三次,把酒灑在地上。邊灑邊自覺給人解惑,“每回經過大人這園子,總覺得靈氣逼人,得大人送我如此好酒,我不敢一人獨享,請天地神鬼精怪共品之。”
元澄的眉一動,哪裡不對?墨哥可不是這麼神神叨叨的人但是,看她祭完所謂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