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不對,故意咳嗽兩聲,“尊使可是近瞧著我大周貴女貌美,一時神魂飛了?”
烏延朅這才伸手拿過帽去,“她是你們大周的貴女麼?”
墨紫蹙眉,他若翻她的老底,那就別怪她不客氣揭穿他的身份。
“她不但大方貌美,而且心思敏捷,身體靈巧,實不像你們大周嬌寵柔弱的女兒姿態,還遠勝我大求之女。”烏延朅往圈裡走,“若非我未能射下其鈴,願為我王求娶之。”
魏佳吃了驚,掉轉頭來看墨紫,悄聲對蕭維說,“我雖然承認她好看,不過,倒不見得很吸引人。女子,當如蕭明柔,纖弱可憐又可愛,仰賴丈夫為天,留在後宅打理家務。她這般聰慧黠靈的,又很能跑跳的,哪招男子憐惜?”
大周教化下,男子多如是。西南甚至開始有小腳金蓮,連路都走不了,卻惹狂風浪蝶。
“憐惜是喜歡嗎?”
“憐惜,會讓你牽腸掛肚,寢食難安,非她不可嗎?”
蕭維連提兩問後,自己懊惱失言。
魏佳拍拍蕭維的肩,“白羽,你想多了。不就是女人嘛。憑你我兄弟這般人才,唾手可得,何必非要自尋不痛快,找那難採的刺兒花。”他雖然勸,卻沒把蕭維和墨紫放到一塊兒聯想。
蕭維隨聲附和兩聲。
墨紫沒聽那兩人交頭接耳說什麼,拿過宮女遞來的弓,將箭筒系在腰上,彈了幾下弦。她有多久沒玩過射鈴了?五年,也許更遠。
教她射箭的,是烏延朅。現在,就算謝師禮?
開弓,空放。再開弓,再空放。
直到雙臂使開,適應了那樣的張力,她才取出一支小箭來,用心感受風動的規律。烏延朅的凝望,她沒看到;蕭維和魏佳的噤聲,她沒在意;身後多少人影在走近,她更不知道。她超乎尋常的專注力,是這具身體天生的也好,是軍隊裡培養出來的也好,確實享用不盡。那個在帽沿微顫的鈴鐺,漸漸成為她視線裡的全部,而她唯一的優勢,就是烏延朅不能動。
箭上弦,壓唇,體驗那份開始熱跳的心速,西北風穩向,松指送出。
屏息——
箭打在帽上,離鈴不過幾個厘米,響不停。
好像有哦啊之惋惜聲,也好像有哈哈之樂禍聲,但她一絲氣不洩。取箭開弓,這次,斷風的時間略久。
魏佳是最好的射手,看她的所有動作,對蕭維道,“姿勢真漂亮。”這個漂亮,不是說普通意義的美,而是精準老練。
蕭維苦笑,“真不知她還有什麼是不會的。”走私,游水,造船,現在又加個箭術。
這次輪到魏佳沒聽見了,他兩眼發光,盯著墨紫的側影,為她捏起拳頭。
第二箭,離弦。呼拉,幾乎貼著鈴而過。
魏佳拿拳頭敲自己的嘴,悶哼一聲。
“我以為你說女人要在家裡。”蕭維看他一反平日冷靜睿智的模樣,忘了自己也是他一類的,出言笑他。
魏佳噓他,“安靜兩箭不中,不是她沒瞄準,而是在測風速。就是說,她兩箭都中了,中在她想的位置。”
蕭維一點都不懷疑大周第一弓箭手的話,而且也不懷疑墨紫可以做到魏佳所說的境界。看輕她,不過是自取其辱。這點,是打交道多次,在她離開王府後,他終於想通。
你尊重她,她就尊重你。這麼簡單的道理,元澄明白了,仲安明白了,唯有他被一個私販的身份,一個丫頭的身份,矇蔽著,自大著,而遲遲不開竅。
墨紫摸起最後一支箭,風速已經掌握了,心跳雖快,但手很穩。尾羽刷過唇,彎弓而對,風吹得火焰亂竄,眼角瞄著忘了收回去的黃旗簌簌飄。
西北風
就是現在墨紫暗道。
“就是現在”魏佳緊張得輕喊。
勝利之前,不分男女。
箭飛了出去。
叮一聲長,鈴鈴鈴數聲短。
帽沿空無一物。
魏佳禁不住大聲叫好,不能給墨紫來個兄弟相抱,就抱旁邊的蕭維。身為隊友,真是太驕傲太刺激了。
但墨紫還是讓人抱住了,是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楊悄,一口氣說幾十次贏了。
墨紫一邊笑,一邊看向烏延朅。
他在那兒,低頭望著手上的鈴帽。
墨紫猜他很驚訝,因為在大求的時候,她的箭術著實一般。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下了很大的苦功去練,雖然沒能派上用場。
可那帶人站上來,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