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再去看他,假裝生氣朝外邊吼:“又發生什麼事了!”
外邊的侍衛聽著吼聲都縮了縮脖子,安王中氣十足喊了回去:“到家了,還不下車來!”
趙暮染就吐了吐舌頭,居然到王府了,忙不跌要下車。走到門處又想起什麼,伸手將宋釗也拉上。
少女動作利落跳下車,轉頭就小心翼翼扶著郎君下車。
安王為她的蹦蹦跳跳揪著心,又為她本末倒置的舉動心塞,別過臉。可很快又轉了過來,視線落在宋釗有著個破口的唇上。
雙眼都要瞪得掉出來了——
他女兒在車上又把人怎麼了?!
安王妃已聞信而來,繡著綵鳳的裙襬委地,高貴端莊。她第一眼先看到了鳳眼瞪成杏眼的夫君,第二眼看到依舊英姿颯爽的女兒,第三眼……是那個身如玉樹,氣質如松似竹的郎君。她目光在他臉上打轉一圈,不由得暗歎:好個俊俏雋雅的郎君。
女兒眼光不錯!
果然和軍營裡那幫糙漢子不同。
安王妃對女婿第一印象感覺良好,然後心頭又奇怪的升起一絲熟悉感。
看著看著,就徑直越過了安王,來到女兒和郎君的面前。
正要迎上去的安王眼角一抽,他的王妃在為了看那個白斬雞,把他無視了?
安王妃細細打量著宋釗,回頭朝受傷的安王說:“他和你一樣長有雙鳳眼。”
安王:“……”那你看他不看我?!
安王妃:“但長他臉上比長你臉上好看。”
已飽受打擊的安王心頭瞬間又像是被插了把刀,疼得直滴血。
眾侍衛僕人默默垂頭……王妃威武。
趙暮染聽到自家娘跨情郞,杏眸瀲灩,笑意從裡面傾瀉,挽上她的胳膊說:“孃親,他就是君毅,您女婿!”
宋釗頂著安王冷嗖嗖的目光,朝安王妃行禮,腰還沒彎下去,就被安王妃架住了:“不必多禮。”
宋釗只好又垂手立在那,安王上前一把從女兒手中搶人,氣呼呼將妻子拉離五步。安王妃就睨了他一眼,將他滿臉不爽看在眼裡。
夫妻倆是青梅竹馬,青梅哪會不懂眼下竹馬為什麼跳腳,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王爺一路來辛苦了。”
安王心裡終於好受些,卻仍板著臉,拉著她就往府裡走:“本王餓了。”
“……那我給你下膳絲面,今兒正好送來了新鮮的。”
“王妃手藝,什麼都好。”
夫妻倆相攜漸行漸遠,被丟下的趙暮染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她父王又找孃親撒嬌了。
宋釗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鳳眸裡閃過光華,卻又漸漸變暗。心想,這就是所謂的伉儷情深吧。
正神思恍惚間,他感覺到手心有暖意傳來,抬眼就看到少女明媚的笑。安王夫妻相攜那幕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神差鬼使地道:“我也餓了。”
趙暮染一怔。
宋釗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耳根一片滾燙,強作鎮定地說:“染染也該餓了吧。”
趙暮染眨了眨眼,看到他欲滴血的耳珠,強壓住要往上翹的嘴角,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她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麼孃親能容忍父王撒嬌。
這樣的郎君,可愛得想讓人揉到骨子裡疼著!
趙暮染激動得一拍胸口,“餓!我們蹭面去。”
宋釗:“……”
現在收回話還來得及嗎?他有種去了會被岳父大人弄死的錯覺。
兩刻鐘後,宋釗頂著安王要將他大卸八塊的目光,細嚼慢嚥,將岳母大人親手做的特大碗膳絲面用完。
安王妃高興得拿著帕子掩嘴笑,覺得女婿真給自己面子,宋釗卻崩潰的想,他估計一個月內都不想看到麵條了。
應州安王府內和諧一片,遠在渭州軍營的薛衝剛得知研究投石機的營地被埋一事。
他聽著稟報,驚疑不定,不敢相信小半年的努力就那樣化作流水。
“圖紙呢?!”除了傷亡,薛衝想到更重要的。
屬下被他眼中獰色嚇得脖子一縮:“圖紙有先前送來的,但那是半月前,近來不知有無改動。”
薛衝腦海裡嗡嗡作響,氣得將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
好好的,怎麼會山壁坍塌!
當初就不該覺得山林隱蔽也好就近取材,他這可要怎麼跟陛下交待?
薛衝心裡煩亂得很,屬下又將從應州探來的訊息再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