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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老陶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們打死小白的要求。小白是整個三餘的最後一條狗(連民兵營長家的狗都被打死了),也是最肥最壯的狗。老陶把責任推給小陶,說小白鑽到床下面去了,喚不出來,如果小陶能把它喚出來,他們只管打死就是。

打狗隊圍著小陶,讓他把小白從床下弄出來。

小陶不知這是老陶的緩兵之計,眼淚汪汪地用一碗紅燒肉把小白引了出來。埋伏在屋外的打狗隊員一聲吶喊,將小白團團圍住,同時封死了它退回房子的路線。絕望的小白奮力一躥,跑向屋後。就在堂屋的後窗下面,小白被打死了。等小陶端著一碗紅燒肉轉到屋後時,看見九月子正拖著小白向橋口走去。小白的鼻子下面有一點紅色,除此之外,它仍然一身雪白。

動物(4)

當天晚上,村上的狗肉香味尤其濃烈。全村的人奔走相告:老陶家的狗被搉死了!就像過節一樣,他們帶著飯碗菜盆到曬場上的牛屋裡吃狗肉。老陶家的人自然沒有去。但他們總算知道了,小白是被誰打死的,又是被誰吃掉的,不像小花,死得不明不白的。

吃小白,村上的人很光明正大,完全不必避諱什麼。事後小白的皮也作價賣給了餘隊長(所得金額充入公積金)。去他家裡商量隊上的生產時,餘隊長掀開涼車上的破棉胎,撫摩著下面的狗皮褥子對老陶說:“這是你們家小白的皮,暖和著呢!”這麼說,完全沒有惡意,他是在討好老陶。

至於狗*狗卵子則給了九月子,他拿到公社收購站賣了三毛錢,算是對他打狗表現積極的獎勵。

3

老陶家喂的第三條狗是一隻黃狗,叫小黃,乃是滅狗運動中的倖存者。

村上的一個農民早起趕集,路經一個打狗現場。一條*被剝了皮,齜牙咧嘴地吊在一棵樹上,在它下面的地上,躺著三隻小狗,想必是那*的子女。其中的一隻小狗居然還有一口氣。有義(趕集的農民)見四周無人,便把它撿起來,放入籮筐裡,帶回了三餘。

這時,死狗已不稀罕(否則那*和一窩小狗也不會被丟在路邊,忘了收屍的),活狗倒十分難得。有義將小狗帶回家中,好生飼養。

由於滅狗運動的高潮已經過去,村上的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待黃狗長到半大時,局勢已趨於穩定,再沒有人談論打狗的事了。整個三餘村上,只聞雞鳴不聞狗叫(那黃狗從來不叫,大約是落下了心理創傷)。老陶家因為小白之死引起的傷痛也平復得差不多了,小陶開始鬧著要再養一條狗了。

老陶和有義商議,將那半大的黃狗買了下來。這是人和人之間的交易,沒有什麼不妥。可黃狗並不知道。它的行為方式仍然和狗一樣,白天到老陶家吃飯(他家的伙食好),晚上回有義家看門。為這事,老陶沒少找有義商量。於是有義堵在自己家的橋口,見黃狗回來掄起棍子便打。這邊,老陶家人為籠絡住黃狗,餵它吃的東西更可口豐盛了。

然而,狗不嫌家貧,這兩招基本沒用。黃狗我行我素,去老陶家裡吃飯,回有義家看門。這時有人反映,實際上是有義打狗不力,在橋口揮舞樹棍,不過是在老陶家人面前做做樣子。每天晚上黃狗吃飽喝足了回來,都受到了有義一家的熱情歡迎。

摸著黃狗順滑的毛皮和逐漸壯大起來的身體,有義算計開了。老陶家的狗必有一死,但由於自己是黃狗的舊主,至今仍然維繫著難以割捨的感情,所以等到吃肉剝皮時自然輪不到別人了。他們一家將獨自享用小黃的狗肉和皮毛,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快活呢!

老陶家人也漸漸地看出了有義的意圖,因此開始疏遠小黃。如今,站在橋口見著小黃便打的已不是有義,而是老陶父子。這樣打了幾次之後,小黃便不再上門。它現在又成了有義家的狗,連小黃的名字也沒有人叫了。村上的人按照習慣,只叫它狗,或者黃狗,或者有義家的狗、有義家的黃狗。至於購買有義家黃狗的十塊錢,自然不可能再要回來。後來聽說,在那黃狗瘦下去以前有義把它宰了吃了。老陶家人只是聽說,關於有義家黃狗的事他們不願意深究。

4

老陶家之所以放棄小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養了小黑。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動物(5)

小黑自然是一條黑狗,來老陶家時還很小,剛剛斷奶(和小花、小白一樣)。這時,三餘大隊的打狗風已經徹底過去,並逐漸興起了一股養狗熱潮,幾乎每家都養了一條小狗。

說來也怪,沒有大狗,這些小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具體情形不得而知。這些小狗就像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