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趕蒼蠅似的揮手,毫不在意地在他傷口上灑了一把鹽,看他無可奈何地起身,再斜著眼睛看了一眼放梨觴的案几,慢吞吞抿一下嘴,又軟了語氣,“相爺好走,我就不送了。不過好心提醒你,蘇赫王爺就快回來了,你若有興趣,可以去那邊客堂等一會,來都來了,和他敘敘話也是好的。”
蘇逸腳步一頓。
目光復雜地看著她的眼,似乎有些遲疑。
“墨九,我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說著,他的眼瞄向宋妍,意猶未盡,似不便出口。
墨九回視著他,這樣的視力情況下,蘇逸頎長的身子像籠罩在一圈光影中,有重影,卻也好看。不由輕輕一笑,她再次揮手,表示知道他要問什麼了。
“相爺要問的話,可以不必問我。直接去問王爺也是可以的。”
她不願意宋妍知道蕭乾還活著。
這念頭,出於兩方面的考慮。
一方面有一點小女人的小心思——宋妍喜歡蕭乾,若讓她繼續牽掛,她自己會覺得彆扭,畢竟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的男人永遠被另一個女人偷偷愛著。
另一方,宋妍以為蕭乾已經死了,對她未言,又何嘗不是好事呢?人都死了,她的情弦也就斷了,時間可以磨平一切,未來的未來,她或許還可以開始屬於自己的戀情。若知道蕭乾活著,她也會永遠活在自己的執念裡,永遠去期盼一份沒有結果的愛,那比知道那個人死了,還要痛苦。死了心,才會有新的開始。
看著她的微笑,蘇逸挑了一下眉頭。
她這——算預設了嗎?
蘇逸得到了想要的答應,莫名其妙地嘆一口氣,又看向兩壇梨觴。
“敢問墨九小姐,梨觴何時吃?”
“關你何事?”
“待你吃時,蹭一口。”
“嚯嚯!”墨九笑得奸奸的,眼睛彎成了豌豆角,“夢裡。”
“唉!你對人也太不友善了。我很傷心。”
可憐的蘇丞相,被人半攆半哄地趕出了稜臺坊,形單影隻的樣子,看上去真讓人忍不了心。所以,墨妄友好地送他去王府的堂屋等蕭乾,順便在路上榨乾了他的剩餘價值——嘮了一會臨安和興隆山的情況。
兩個男人說起來,話也不少,墨妄又是一個極懂套話的人,蘇逸這會兒正少個人說話,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把能說的都說完——
而同一時刻,墨九的屋子裡,只剩下她和宋妍兩個,不由兩兩注視,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久別重逢,有欣喜,有激動。
可這樣的情況下,欣喜和激動都不合適,反倒沉默了好久——
“墨九。”宋妍的臉頰瘦了,下巴也尖了不少,落寞的神色,也不再是當初在盱眙驛站裡,墨九初見的那個趾高氣揚的調皮小公主了。
她的眉、眼裡蘊含了太多的憂傷,也失去了快樂。
而一個人最痛苦的,其實不是不曾擁有,而是失去。
當初宋妍的幸福,在於有人寵,有人愛,她是真正的公主。
如今,她的一切倚仗都失去,得有多難受?
懷了小寶寶的墨九,同情心比以前更為豐富。她扶著宋妍的肩膀,慢慢坐在她身邊,執起她的手,看著那白皙的手指,緊緊握了握,“妍兒,你和我說說,都發生什麼事了?誠王和誠王妃,他們的身子不都挺好的,又不曾干涉朝政,整日寄情於書畫詩詞,這樣的人……也不觸及誰的利益啊?”
宋妍苦笑,低下頭,握緊墨九的手,沒有馬上回答。
一個細微的動作,就看得出來,她長大了,懂得思考了。
“只因我的母妃,姓了一個蕭字。”
一個蕭字,可她嫁給了皇家,就是皇室的媳婦了啊?
半眯著眼,她不解地問:“宋熹原來這樣狠惡了麼?說到底,蕭氏已誅,五百餘口一個不留,而誠王是他的親皇叔,誠王妃就是他的嬸子。留著誠王夫妻,
坑深285米,鴻鵠低鳴至此,將變(二更)
河在,人不在。
家在,父母不在。
宋妍撒掉骨灰,閉門不出,連皇室為誠王舉辦的喪禮,她都沒有參加,也不見任何人。
但這並沒有能阻止事情的繼續發酵。
十日後,誠王和誠王妃頭七剛過,誠王府就接到了賜婚的聖旨,要讓“賢良端方”的紫妍公主遠嫁北勐。
用女人換和平,以豔美之姿解決北勐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