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鐵軍的葬禮之後,茸城西向的腳步,就開始逐漸加快。從一度停滯而緩慢提速,從坎坷前行到一路通暢……在關鐵軍“下葬”的第七天,茸城已經來到了日行數十里的高速。 對於一座城市,一座包含了周邊方圓數百里的土地,一舉一動都會牽扯著兩條通往南北向的定荒邊界線,每前進一步都能為仙盟拓展大片疆域的城市……日行數十里,幾乎是不可思議的高速了。 而七日之間,那曾經遙不可及的瘋湖,也終於能在靈山登高而望見了。 那是一片血色濃稠的極惡地,湖上霧氣氤氳,遮住了湖面光景。而隨著霧氣翻騰,湖上時而呈現出令人莫可名狀的孽物輪廓……單隻驚鴻一瞥,就足以讓一個修為不足的人心神不寧,輾轉難眠。 這還是經歷過定荒結界的過濾,將孽物的形之毒盡數排去的結果。若是身處結界之外,以肉眼直視瘋湖,那麼縱使是有金丹圓滿的修為,也可能在一瞬之間就理性喪盡,畸變化荒。 瘋湖之名,其實並非來自鳳湖諧音,而是來自新仙歷初年那不計其數的犧牲者。 千年來,仙盟八方定荒,將天之右的五州大地盡數收入囊中,卻始終沒有向西挺進半步,將疆域邊界牢牢控制在定荒之戰結束的地方……多少也是因為忌憚瘋湖之威。 事實上,過去千年來,仙盟別說向西挺進疆域,甚至連斥候都很少派去西邊——哪怕是全副武裝,修為達到元嬰後期的仙盟兵王,也從沒有人能沿著血河深入超過兩百里,一旦靠近瘋湖到一定程度,定瘋無赦。 所以,過去千年來,瘋湖始終都是仙盟人的夢魘,在仙盟正式啟動拓荒之前,甚至一直有人言之鑿鑿,將瘋湖渲染地比實際還要恐怖百倍,並斷言仙盟再過數百年也無法逾越瘋湖難關。 但是現在,已經再沒有人將瘋湖當作難以逾越之物了,人們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期盼著茸城能前進的再快些,讓自己能距離瘋湖更近些。 離得近了,才有可能徹底斬除千年來的仙盟夢魘,立下永恆不滅的功業。 而矗立於定荒邊界的薄薄紙人,則宛如一座能給予人不竭勇氣的豐碑,每當人們看到那沉默前行的背影,就彷彿一切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此外,隨著白澄的隕落,茸城西進也終於收穫了確實的豐厚碩果。被定荒結界犁過的血河平原,化作了異常肥沃的土壤,而沃土之下更有沉澱千年的澎湃靈脈,以及各式前所未見的珍奇礦藏。 這些礦物,經過定荒結界的過濾,並不含有荒毒,但它們本質上卻被荒毒浸染了超過千年,早就生出諸多奇異靈性。隨著這些礦脈被挖掘出來,半個仙盟的煉器教授都陷入癲狂。 此外,一些被定荒結界碾過的化荒異獸,也呈現出各種珍奇神通,極大拓展了相關領域的研究邊界,更是讓半個仙盟的御獸愛好者高潮迭起。 如此種種,諸多益處不一而足,七天時間裡,太虛照堂幾乎每天都會被來自前線的各種捷報填滿。甚至那些在拓荒前和拓荒初期天天渲染失敗論的太虛槓精們,也被這漫天捷報砸的縮殼無語,再不敢高聲語。 而到了第八天,茸城以西,終於迎來了荒原的一波正面抵抗。 成千上萬的化荒異獸,從血河平原的各個角落忽而湧現,雲集匯聚,再席捲如潮……一夜之間,就彷彿是子吾冥海在嚴冬時的例行海嘯,似要吞沒擋路的一切。 靈山的山壘要塞當即拉響了淒厲的警報,令前線枕戈待旦的將士們霎時緊張起來。 自罡風層上俯瞰下來,只見靈山以西,方圓數百里的平原都被密密麻麻的異獸填滿,彷彿編織成了一層厚厚的蠕動菌毯…… 獸潮之中,大部分異獸都只是被臨時徵調的炮灰,力量約等於煉氣期到築基期的普通修行人,只是肉身素質可能略有勝出。這些異獸雖然規模龐大,且多少具備些特異神通。但在滾滾獸潮的席捲之下,它們反而失去了特異性,淪為再單純不過的獸潮的一部分。面對仙盟早已蓄勢待發的各式大規模殺傷性法寶,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甚至單單是八方定荒支撐起的無形結界,就足以將它們全數攔截在文明疆域之外。 更何況此時的茸城是在主動西進。城市與周邊土地共同構成了一個無可匹敵的龐然巨物,體型和力量都遠遠凌駕於一切異獸。那些填充獸潮的芸芸炮灰,只會在碰撞到茸城的瞬間,就被碾成齏粉,繼而被過濾成大地的肥料。 值得在意的,是隱藏在獸潮中的少數強大個體……早在天劫之前,那個人類一統九州,將一切飛禽走獸都驅使為僕的時代,其實就已不乏神通威能堪比大乘真君的強大靈獸。而在荒原繁衍的千年間,異獸的力量儼然比天劫之前更強出數籌,滾滾獸潮中,實力抵達大乘之境的竟輕鬆就達到了兩位數。 甚至一些體型碩大的個體,可以憑藉肉身的強韌,輕易突破天塹,似罡風游龍一般飛到罡風層上,摧毀仙盟佈置在此的觀測法寶。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