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雙清澈眼眸看穿所有來接自己的人心中的企圖,唯獨看不透龍衍。
於是懷純問了龍衍一個問題:汝為何而來?
答:為天下而來。
懷純:何為天下?
答:蒼生之天命,是為天下。
懷純:若天命棄蒼生,何如?
答:雖千萬人吾往矣,但憑一心。
懷純的封印這才解開,向龍衍伸出了手,讓龍衍將自己抱在懷裡,帶離崑崙神樹。
靳何的表演很專業,入戲也快,至少比自己這個演了大半輩子龍套的人靠譜。走位、動作、臺詞、感情把握都很好,而馮夜樞,似乎一瞬間就入了戲。
那個男人本來就是如此,在姬氏接近嚴苛的三年封閉訓練下,他的潛力被完全激發出來,哪怕是穿著最普通的T恤仔褲,都能演出身著戲裝的效果。自己在姬氏看了他三年,當了他三年助理。後來他出道開始演戲,自己被辭退,但仍舊不能忘記他,去參加他每一部戲的龍套,只為了和他對幾分鐘,甚至幾秒的戲。
這就叫做孽緣吧,命運兜兜轉轉,哪怕重生,我也會循著痕跡,試圖更貼近他一點點。
此時,馮夜樞一邊扮演龍衍的角色,一邊對這個和自己對戲的演員進行評估,最後評選的時候他也有投票權。
靳何很專業,基本功也很不錯,處處都能體現他的演技純熟,變化自然,但正是因為這樣,他缺少懷純最關鍵的一樣東西——來自本能的畏懼。
早在之前就看過全劇本,馮夜樞對劇情瞭然於心。懷純剛剛降生到人間,對人類和這個世界有一種天然的畏懼,他的眼睛和心靈都是純淨的,但人類的世界已經被鮮血染透。這幾個口口聲聲來迎接他的人,仰望他,渴望他帶來天命,結束亂世,這種熱切的膜拜和期望,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如此坦蕩?
他一定會侷促,緊張,害怕,雖然偽裝得很好,他看不透龍衍的靈魂,內心一定是極為恐慌的。要把性命託付到一個看不透的人身上……恐懼是所有生物的本能。靳何的表演很好,卻不適合。
這一幕結束的很快,再下一個上場的是Johnny。他的臺詞說的是在返回京城的路途中,遭到邦國和妖魔的合圍,龍衍下令讓部屬拼死拖住敵人,他孤身一人帶著懷純突圍。雖然說好了在突出重圍之後回頭接應他們,但其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接應是根本不可能的。
龍衍帶著懷純衝出重圍的時候,懷純問他:為什麼不去接應他們?
龍衍:只剩下我們兩個人,誰去接應?
懷純:你……你騙人!
龍衍:他們知道,此行,有去無回。
懷純:你……你你,你見死不救。你教我的好生之德,仁義治世,都是假的!
龍衍:那些都是太平盛世的時候用來騙騙人,現在亂世之下,人不如畜,誰顧得上那些。
懷純:眾生平等,我不要你用別人的命來換我的。
龍衍:胡說!眾生從來就不平等,你的命比他們不知重要多少。想要眾生平等,就讓天下太平。這些都是你欠他們的,等你看到四海昇平的時候,不要忘記有人為你而死。
於是懷純氣極了,一拳打向龍衍,轉身就跑了。
Johnny的長相非常好,用顧盼生輝來形容一點不過分。這圈子裡好看的人太多,但是好看的如此有特色的不多,他的樣子,和麒麟懷純這個形象的要求非常符合,作為Sharon這一兩年內主推的新人,能夠到這個舞臺來,並不意外。
哪怕連馮夜樞在看到他的時候心裡也吃驚了一下,因為外形上這麼符合的實在很少見,人也很聰明,應該有一定基礎。這一幕中懷純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責任重於眾人性命,治國不是仁德就可以的,太平盛世的背後,可能是無數的犧牲,通往御座的路用千萬屍骨堆砌而成,他的心靈受不了這責任的沉重。
他氣憤,但更多的是怯懦,那一拳不過是孩子氣的發洩。他不恨龍衍,恨的是他自己。也許對候選人來說,這一拳要拿捏到略微顫抖的程度,這要求是有些過高,但Johnny的眼神中並沒有這種驚惶和怯懦。懷純不是道學家,他心中從來都沒有真正討厭過龍衍,他只不過無法面對,想要逃避,如果體會不到這一點的話……便無法真正扮演懷純。
Johnny……還是太欠火候了。
Johnny表演結束之後,就是程敘上場。他看了Johnny的表演,當然知道就外形和訓練而言,自己必然要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