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代價的代價,我很清楚。 ”牧仁暗自慶幸終於躲過了圖圖赫最為致命的手段,巴雅爾始終還是沒能動搖他的心。他一邊望向人群央,那邊堆著一些虎跳崖車隊的貨物,雪天后眾人打算拿出來瓜分。“或許你正準備了一個陰謀踏著憤怒的鼓點而來。”
“你只是一隻小蜘蛛罷了,還輪不到我顫鼓,若是我願意,你會在睡夢被掰斷脖子。”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身後的厭不託很合時宜地為圖圖赫突然的介紹施加原人禮,藉此來表達自己的敬意和忠心。這點讓主人非常滿意,他熱情地觸了觸牧仁與眾不同的衣著:“扎昆·厭不託。”
“所以您打算讓他來謀殺我,像您曾經親手製造‘鹽人淹村’一樣?”
“這是他們罪有應得!”圖圖赫的脖子和烏龜腦袋一般伸縮,牧仁確定那一瞬間激怒了對方,只聽到:“你不會得意太久,我以蒼黃血統發誓。”
“用您的血統為水潛存的水鬼效勞,無論雪民還是原人都會定您罪名。”
“何罪之有?”
“叛徒!”牧仁站定在那裡,身後的巴雅爾警惕地盯著他,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石斧。然而面前的男人只是一個尚未冠“扎昆”之名的弱者,任何兵器都能將他的手割出鮮血。他不再往前的緣由,只是因為前方是領袖大殿了,他還不能曝光在眾人眼下。
圖圖赫撫摸自己光滑的唇角,四處張望行人,目光四逸再歸向牧仁:“你還知道雪民?”
“北陸的居民,如今怕是正在南移,我們的部落地牢里正關著他們的溯星師。至於你,是雪民與原人的孩子。”牧仁冷笑:“蜘蛛的伎倆罷了。”
“厲害。”圖圖赫鼓起掌來,順便讓身後的兩名戰士跟自己:“蘇日勒和克和那欽找了個厲害傢伙。”巴雅爾接過金烏的石頭罐子,雖有些不樂,可還是頭也不回地踏石階,而厭不託撞開牧仁的肩膀,搖晃著走了去。
牧仁揉揉肩膀,彷彿真的被厭不託恐嚇住一般,對圖圖赫扣住心房,可卻顯得十分諷刺:“為部落效勞是我的職責。”
“忠實的心。”
“是。”
“可你不配。”圖圖赫直視對方的眼睛。
“您請,胡和魯大人在等您。”牧仁低下頭去不願多說。
圖圖赫在對方低頭的最後一瞬,從眼睛裡彷彿看到了一抹火焰——想來應該是目光。可他又覺得那並不是忠於原人、部落亦或是領袖的目光,似乎很蒼老,也很粗獷,像蒼州第一粒砂土成型之時出現的靈魂,第一滴水流入皴裂之地時的精神,第一道氣息由天罡而降時的意志。那樣古老的粗獷的目光又會是屬於誰的目光?他不由得頭疼。
部落的早晨露出許久不見的驕陽,讓習慣一大早起床的阿拉圖德·胡和魯感到身心愉悅——沒有太陽,沒有一天所需要的朝氣,這是他的作息信條。在牧仁焦頭爛額地處理門外赤豺群的棘手問題之前,在本人還沒有到碼頭遇見蛇人以前……將時間往前推移兩個時辰,那時胡和魯從好幾層野豬皮製作的毛毯裡爬出來,木桌的石碗裡盛放一隻格拉麥發成的麥饃,這是從巢埠人那裡學會的食物——那些人愛鑽研。然而部落原人們炮製出來的味道卻不那麼討喜,所以胡和魯總是隻吃兩口改口吃起麥饃邊的鬣狗肉。
他原本的用餐時間極為寬裕,可因為金烏們和戰士的翹楚們前後腳暫離,使他初冬的幾天裡卻忙碌了起來。至少這些天的破曉前,他躺在鋪著軟皮的硬板遐思,灰濛濛的天像陰沉的心緒,想要對著幾位甩手當家大發雷霆。算了,忙碌歸忙碌,讓原人們好好看看,沒有蘇日勒和克的部落依舊有條不紊……這是一個契機,老胡和魯為民族盡職盡責,蘇日勒和克難辭其咎,是時候推翻現有政權了。
首先得徵得長風的允許,雖然那風燭殘年的老友已淪為一個保守的和事佬,但若是金烏實權受到威脅也定會義不容辭重歸剷除異己的行列,普通原人如此,士倌如此……領袖也不外如此。前不久被解決掉的特木爾一家顯然是無意窺見了不少他們的秘密,胡和魯不敢肯定特木爾是否聽信了誰的教唆,他只認定,以領袖為起始的某一環出了細作:穩沉許多的蘇日勒和克鐵定不會說出實情,只能從他身邊開始搜查。
用完早飯,胡和魯急急忙忙穿衣服和守在外面的女人交談,告訴她今天伙食的不足之處和亮點,然而女人歲數大了,耳朵特別不好使,她時常把胡和魯的要求聽岔,鹹淡不分。胡和魯搖搖頭,摟了摟老媽子的肩,寬容地讓她去休息,自己投入一天的辛勞去。
等到兩個時辰後,他領著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