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她微微啟開細長的鳳眼,那一瞬,那暗沉的瞳中迸射出刺芒,直直射向眼前的男子,像無數把鋒利的匕首凌遲著男子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塗了唇脂的紅唇勾起涼簿的笑意,蒼白的面上流露出輕蔑,似在感嘆,又似在惋惜,成熟的女聲,略低沉,含著悠久的韻味,“你竟然也知道找女人了。”
雲熙平靜地看著眼前明明將近四十卻依舊貌美如妖的女子,淺笑,平淡地訴著,“多謝孃親曾經給我服下辨情,如今我才能尋到一個能與我真心相愛並相守的女子。”
“真心?”雲幻之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輕笑出聲,那笑聲裡,盡是嘲諷和不屑,“熙兒,你當孃親是瞎的不成?一個服了失心的女人,談何真心?”
雲熙強忍住內心的怒意,面上依舊雲淡風輕,自信地直視著雲幻之陰冷的雙眼,“孃親這就不懂了,失心,失的只是記憶,而非人心。無論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她都是喜歡我的,孃親你沒有資格對我們之間的情進行置評!”
“熙兒生氣了?”雲幻之戲謔地望著眼前的男子,完全沒有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模樣。
“不敢。”雲熙微微斂眉,眸底極快地掠過一抹冷意。
“不敢?”雲幻之忍不住嗤笑出聲,“這世間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忽然,她一拍桌子,直接抄起一個硯臺砸向雲熙的臉,見他躲開,她雙目一凜,瞪著他,語氣森冷,“你竟然敢躲!”
“孃親難道不知色衰而愛弛的道理?”雲熙淺淺地笑著,卻無一點溫度,“你毀了我的臉,她會嫌棄。”
“你——”雲幻之被氣到,顫著手指指著雲熙,面色猙獰起來,“你果真好樣的!”
“謝謝孃親誇獎。”雲熙很真誠,掩在袖下的雙手緊緊地扣起,可見其內心並不如其表面這般平靜。
雲幻之感覺到冷,重新裹了裹身上的皮毛,縮在椅上都不想動,像一條即將冬眠的蛇,表面兇悍,其實已經外強中乾。
沉默了良久,她才重新抬眸,涼涼地睨向一直靜靜地佇立在案前的男子,“你確定她現在完全失憶了?”
“確定。”雲熙不假思索地答道。
“但失心終歸有風險,你不怕她重新想起曾經的事?”雲幻之低咳了幾聲,本蒼白的面色更白了幾分,再加上那豔紅的薄唇,仿若吸血鬼。
雲熙蹙了蹙眉,“我從沒靠考慮過這個問題。”
“熙兒,我告訴你,你終有一天會食到今日種下的惡果!”雲幻之毫不留情地警告道,細長的眸中閃過一抹陰鷙。
雲熙臉色微微發白,咬了咬唇,他才道,很是倔強,“若真有那一天,我也不後悔。”
兮兒,你若想起曾經的往事,是不是會恨我,會毫無猶豫地轉身離開我?
一定是吧……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雲幻之恢復原來慵懶的模樣,一邊把玩著手上的扳指,一邊斜睨著雲熙,慢悠悠的語調,卻含著殺意,壓迫十足,“不過,你最好看好她,她要是阻了我的路,我管她什麼兒媳婦,一樣會動她。”
“我明白。”雲熙點頭,心裡由衷地鬆了口氣。
孃親這般說,說明她已經接納兮兒為她的兒媳婦。
“明天帶她過來給我看看吧,我倒要看看那小丫頭究竟有多大魅力,竟然把你迷得七葷八素的,做出這麼多荒唐事!”雲幻之猶豫了片刻,終於松話,眉眼間流露出疲倦。
說罷,她就懶懶地合了眼皮子,對雲熙擺了擺手,一副懶得多看他一眼的模樣。
“多謝孃親。”雲熙一喜,面上卻未流露出分毫,冷淡地應了一聲,就徑自退了出去。
從雲幻之書房出來的時候,他不適應突然變強的光線,伸手擋了擋,心裡一陣無奈。
似乎,每次都是如此。
對外面的逆寒逆冷打了聲招呼,他就往黎歆的宅院行去。
一進宅院,他見洛安和黎歆正坐在桌邊喝茶,兩人眉眼間都含著笑意,貌似相處得很愉快,他心頭忍不住一陣欣慰。
“熙!”洛安看到雲熙的身影,驚喜地喚了一聲,連忙走上前拽著他坐回桌邊,給他斟了杯茶,一邊問了句,“你剛才去哪了?我一進山莊就不見你身影,怪擔心的。”
要不是為了給他的爹爹留個好印象,她剛才可能早衝出去尋他了。
“我去了一趟孃親那裡。”雲熙端起洛安為他斟的茶,優雅地輕抿了一口,才置回漢白玉鋪就的桌上。
她們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