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兩手一攤,茫然地稟報道:“下官也不知情,當時陸同知走在路中間,欽差張大人追上去與陸同知說話。不知怎麼的,這恰好讓黃大人看見了,黃大人就這麼怒髮衝冠地衝上來,扯著陸同知便打,下官見勢不對就敢忙上前勸架。”
許梁朝四周看了看,不由問道:“那張御史呢?”
郭天敘道:“黃大人與陸大人打起來後,張欽差便抽空走了。”
許梁點點頭,打發郭天敘離去,自己拉著黃道周出了知府衙門。兩人走在街上,都沒怎麼說話。
將走到黃道周府上的時候,許梁終於忍不住了,沒好氣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黃道周撇撇嘴,悶聲悶氣地道:“沒怎麼,下官看見陸一發又與張年運湊到一塊了,看不順眼,手癢了想揍人,一激動便衝上去了。”
許梁無奈地嘆道:“老兄,你都四五十歲的人了,老胳臂老腿了,又精瘦精瘦,渾身上下沒幾兩肉,還想學人打架?也就陸一發見你年紀大了,沒有還手,不然,兩個你上去都要被陸一發打趴下。”
黃道周看了許梁一眼,不負責任地道:“打趴了有什麼打緊,後邊不是還有大人你嗎?”
許梁瞪眼道:“我雖然還屬於年輕小夥子的行列,但我可不會動手幫你。”
“哼哼。”黃道周道。
兩人又沉默著走了一陣,不一會兩人站到了黃道周家門口。許梁再一次問道:“真沒別的原因?”
黃道周認真地道:“真沒有。就是看不慣!”
許梁點點頭,認真地看著黃道周,誠懇地道:“下次別這樣了。”
黃道周揚頭想了想,道:“大人你說得對,真打我是打不過陸一發的。下回再看見陸一發跟那張御史膩歪,我也不打了,直接上去吐口水!叫罵一聲:酸儒,我呸!”
“……”
許梁發現自己無法令執著的黃道周改變主意,心裡又沮喪又無奈。連帶著對黃道周偶爾露出的無賴痞子做派,也很佩服,只是碰上這麼位執拗的老頭,陸一發只能自認倒黴。
陸同知自己也覺得沒臉見人了。然而今天他還是得去見一個人。
僉都御史張年運的房裡,陸同知臉上的難堪之色尚未完全褪去,坐在紅木椅子上見張御史皺著眉頭沉吟著走來走去拿不定主意,陸同知心裡憋著的火氣便漸漸上升,臉色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粗重。
“欽差大人意下如何?”陸同知問道。
張年運停下兜圈子的步子,想著一早派出去傳喚梁軍先鋒官羅汝才回府問話,至今未見傳士兵回來,心中焦急,又回想起刑部尚書喬允升的交待,為難地道:“方才尚書大人將本官叫了過去,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不想再深查下去,本官若是再去帶兵去查那長樂街十七號,忤逆了尚書大人的意思,反倒不美。”
陸同知慘然一笑,噔地起身,怨恨地道:“算我陸一發瞎了雙眼,居然會相信欽差大人能夠扳倒許梁,如今鐵一般的證據擺在眼前,欽差大人不一舉拿下,反倒顧慮重重,縮手縮腳!罷了,罷了!橫豎我陸一發今日已經丟盡了顏面,也沒臉再在平涼呆下去,我這就上奏朝庭,告老還鄉。”
說罷,陸同知怨恨地看張御史一眼,轉身離去,身影是那麼孤獨,淒涼。
張御史怔怔地看著,臉色陰晴不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