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等到天亮,再也沒收到任何有關譚志勝那小妾和丫環的訊息。三月的陽光剛有些暖意的時候,縣衙裡來了名衙役,向許梁通報說,何通判今日要開堂斷案,請主簿大人早點過去聽審。
何通判要動手了。
建昌縣衙大堂裡,兩側站滿了值守的衙役,建昌一地的父母官陪坐著,南康府何通判和洪推官主坐案臺前,一臉的莊嚴肅穆。
許梁湊到邊上王知縣耳邊,一臉驚奇地小聲問道:“縣尊,何大人這是唱的哪一齣?”
王知縣搖頭,“我也不知道。”
“咳咳。”何通判輕咳兩聲,朗聲說道:“諸位大人,本官與洪大人在建昌逗留多日,原本打算明天就打道回南康府了,不料就在前兩天,有兩位女子攔到本官轎前大聲喊冤,要本官替她申冤!”
何通判說到這裡,輕嘆一聲,道:“唉,原本這算是建昌縣訴訟,本官與洪大人不便過問,然而本官聽取了這女子的訴求之後,大吃一驚,若是那女子所言屬實,此事實乃非同小可。直至昨日,本官才核實了些事情,如今便召集諸位共同審理一番這件案子。”
“何大人,”王知縣出聲問道:“不知是何人告狀,所告何事?”
何通判眼光若有深意地看一眼正襟危坐的許梁,輕笑道:“待本官將那原告帶來,一問便知。來呀,帶原告譚鍾氏。”
“帶譚鍾氏!”隨著傳令衙差一聲長吆喝,兩名衙役帶了名紅衣女子徐徐走進了大堂。只見那女子約摸三十歲上下,一身紅豔豔的宮裝,柳葉眉,桃花眼,身形纖弱,滿面憂容,一眼看去,真是我見猶憐。
“民婦譚鍾氏見過大人。”女子輕巧地施禮說道。
“嗯。”何通判和顏悅色,問道:“譚鍾氏,當日本官聽了你的冤屈,今日當堂審理,你便將當日的冤屈再與諸位大人說一遍。”
“是。”譚鍾氏應聲道,抬頭朝堂內的諸位官員看了一圈,目光停在許梁身上,臉上漸顯出憤恨之色,一指許梁,泣聲說道:“啟稟諸位大人,民婦譚鍾氏,原本為譚家二爺譚志勝的三夫人,自嫁入譚家,相夫教子,苛守婦道,譚家原本為建昌第一大戶,民婦因此得以衣食無憂,不料,禍從天起,十幾天前突然有一陣官兵衝進譚府,說是譚家通匪,要抄家問罪,可憐民婦,遭此大難,衣食無著落,從此流離失所。”
“原來你是譚志勝的遺孀!”王知縣像是才認出這位譚家的三夫人一般,驚道:“當日譚家被抄家,聽說譚夫人便帶了家人回了孃家。唉,譚家兩兄弟通匪被殺,全是他們咎由自取,好在朝庭寬厚,罪不及家人,三夫人生活無著落,本官聽著也嘆氣,只是譚家實乃罪有應得,三夫人來此卻還要告何人何事?”
“不錯。”建昌縣丞陸澄源也應聲道:“譚家通匪一事,罪證確切,朝庭已有定論,三夫人,你若是還想為譚家辯護,那便是胡攪蠻纏了。”
“誒,兩位大人何不聽譚鍾氏把冤屈講完?”何通判道,“譚鍾氏,今日本官替你做主,但有冤屈,直說無妨。”
“謝大人。”譚鍾氏款款地又福了一禮,再起身,滿面悲憤地伸手一指許梁,叫道:“諸位大人,譚家有沒有通匪,民婦作為不諳事務的女流之輩,自然不敢斷言,今日民婦狀告建昌主簿兼巡防營巡防使許梁,抄查譚府,私吞查抄銀兩,欺瞞朝庭,有蓄意栽贓陷害譚家的嫌疑。請諸位大人為民婦做主。”
話音未落,眾人悚然動容。王知縣驚道:“譚鍾氏,你可有證據,誣告朝庭命官可是重罪!”
“譚鍾氏,譚家通匪,早有定論,休得再言。”陸縣丞訓道。
許梁端坐座中,如老僧入定,一言不發。
譚鍾氏到底是久居府中的女子,涉世不深,見了建昌知縣和縣丞的嚴厲發問,心中膽怯,已有驚慌之色。
啪!何通判一直就注意著譚鍾氏的神色,一見這情況便拍響了驚堂木,替譚鍾氏解了圍。“譚鍾氏,你說你要狀告建昌主簿許梁私吞查抄銀兩,可有證據?你放心,只要證據屬實,本官定替你做主。”說完,冷笑著斜了眼許梁。
譚鍾氏聽到這話,彷彿找到了主心骨,轉而朝何通判伏倒在地,泣聲說道:“民婦原本不清楚這事,只是前陣子偶然聽得建昌縣衙的官吏所說,當日呈報上去的查抄銀子只有兩萬多兩,民婦便起了疑心,其他的民婦不甚清楚,然而民婦身為譚家二爺的三夫人,旁的不知道,對譚家到底有多少家產還是知道的。別說區區兩萬兩,就是再翻了倍數,都不止這個數。民婦進而想到,譚家是許主簿帶人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