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季碧菡無聲地握緊了雙拳。
渾渾噩噩間,三天過去了,這三天,磨盡了季碧菡心中所有的情感,那些過往的歡愉,悲傷,憤怒,到最後,都化作了一團濃濃的仇恨,根扎於心尖。
季碧菡將弟弟季林舒的屍體裝進了最後一個麻袋,在結口之前,她將季林舒的腰牌扯了下來。
腰牌上面的字是季林舒剛出生的時候,季碧菡親手刻上去的,拭去了的腰牌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後,季碧菡恍惚地笑了笑,她靜靜地站了很久,最後來到了尚書府的書房。
送別了親人,就到了復仇的時刻。
府裡但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被錦衣衛查抄走了,但是有一樣東西被遺漏了,季碧菡拉開了書架的暗格,裡面躺著一把精緻的匕首。
季康在尚書府的各個角落都藏有珍寶,兒時的季碧菡最喜歡在府裡四處尋找這些物事,這把匕首是她十歲那年無意中發現的,猶記當時還被父親抓了個正著,吃了好一頓訓斥,季碧菡拿起匕首,掌心頓時起了冰冷的寒意,她將匕首藏到了袖子裡,來到了尚書府外的街上。
天矇矇亮,季家的尚書府在天運街上,順著這條街一直往西南直走,盡頭便是華晨宮,這是通往宮北三門的必經之路。
鳳棲山被叛軍圍困之後,早朝早已不再進行,如今每日能夠進宮面聖的,都是風朝的肱股之臣,季碧菡算好了時辰,每日的這個時候,邕安伯都會經過天運街而入宮。
邕安伯是涑王一黨裡那批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其子林添更是在西渝毒倒了她,季碧菡對林家的仇恨,絲毫不亞於趙星和沈綸。
末路危城,街道上看不見半個人影,季碧菡藏身在府門外的巨大貔貅之後,終於等來了那厚重的馬蹄聲,季碧菡從藏身之處閃了出來,持刀朝著馬車奔了過去。
風帝厭惡驕奢,所以朝廷的官員們無論私底下多麼風光,進宮時還是裝得要多節儉有多節儉,邕安伯的車駕,只有一名老車伕。
林堯峰是一介文臣,不會武功,車伕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風,哪怕林添也在車內,季碧菡也是有把握能至少刺死一人,她跟上了馬車,昏昏欲睡的車伕還沒有注意到她,季碧菡冷冷一笑,從袖中抽出了匕首…
就在這時,季碧菡衣裳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將她往後拽了去,季碧菡受驚叫了出來,馬車也因此停住了。
也就是這時候,季碧菡看到了身後拉拽她的人,沈綸面無表情地看了季碧菡一眼,然後出手將她狠狠地往一旁的巷子裡一推,季碧菡站立不穩,扎到了泥地之上。
“沈大人!”邕安伯林堯峰走下了車。
“林伯。”沈綸回禮。
“方才我聽到了路上有女子驚喊,本想下車檢視,卻未料是你。”
沈綸瞥了眼巷裡的季碧菡:“市民受驚罷了,林伯可是要入宮?”
“是,沈大人這是?”
“對季家女眷的處置尚未執行,我來監守。”
“季家不是隻剩下了獨女季碧菡麼?如今京城被圍,她發配舊都玄靈宮恐難實現了,老夫建議沈大人就此不顧,他日城破,亂軍之中她決計活不下去,沈大人新任鎮撫使,應多伴於聖上身邊,如今亂世浮生,聖上定會委以重任,和我們這些文臣不同,沈大人前途無量。”
“謝林伯提點。”
林堯峰笑了幾聲,重新回到了車駕之上。
沈綸送林堯峰離去後,對地上的季碧菡道:“刺殺貴族,十條命都不夠你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季碧菡抬起頭來:“知道啊。”
“既然活了下來,就好好活著,季家是我查抄的,有什麼仇什麼恨衝我來,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沈大人,你太心急了。”季碧菡慘然一笑,她慢慢地撿起了匕首。
“我會盯著你,勸告你不要有任何別的想法。”
季碧菡猛地起身,手中的匕首閃耀著寒芒,朝著沈綸突刺而來…
天色逐漸地明亮了,沈綸抬起頭來,天空之上,漸漸地出現瞭如同繁星般的耀眼光斑,那些光斑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沈綸也朝著季碧菡奔了過去…
“鬼哭衛攻城!”一名金吾衛斥候騎馬掠過,在他那嘶啞而又絕望的呼聲之間,季碧菡和沈綸撞在了一起。
沈綸快速地去反絞季碧菡的手,匕首無聲落地,他抱起了季碧菡,就在那一剎那,伴隨著數聲尖銳的呼嘯,天崩地裂,火石,火/藥,弓箭,各種身上燃著火焰的怪人,死屍,如同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