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句句承諾,都由他程諾來完成。
寶寶是他的。
只是他的。
小心翼翼地轉動了一下四肢,確認身體無礙,程諾翻身下床,低頭看去,一件月牙白的男式絲綢睡袍正無比合身地貼在自己身上,柔軟光滑,穿起來十分舒服。
蕭嵐倒還挺紳士的,他默默地心想,跟高中時一樣。
循著悠揚起伏的鋼琴聲一路走出去,正是剛剛噩夢裡秦深所演奏的那一曲。
整棟房子不算大,在拐過兩個轉角之後,程諾來到了蕭嵐所在的房間門口。
房間不大,但比較空曠,印著鬱金香花的深藍色地毯,小巧精緻的菱形吊燈,暖橙色的弧形沙發,正方形的玻璃茶案,以及從那佔據整整一面牆的落地窗外,懶懶斜射進來的金色晨光。
一眼望去,房間風格和剛才的臥室差不多,明亮熱烈,青春飛揚。
蕭嵐坐在房間中央一架被擦得熠熠生光的全黑色三角鋼琴前,白皙優美的修長十指在黑白琴鍵上翩然飛舞,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褲,最平凡的搭配,生生被他穿出一份沈靜如山的氣度,一如當年北一的校服。
只是不會有人把他當做年少無知的中學生。
不會有中學生,像他那麼冷。
在這充滿無限春意的溫暖房間裡,他是一塊融不化的冰。
程諾眯起眼睛認真打量遠處的蕭嵐,不自覺地,便在心裡將他和自己為數不多所認識的,那幾個極為出色的男人進行了一番詳細的對比。
秦深是風度翩翩的優雅和貴氣,讓人一杯就醉下去,沈慕情是如同烈焰的霸氣和狂氣,讓人一頭栽了下去,秦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氣和邪氣,讓人輕易淪陷下去。
可蕭嵐,他一身上下,根本沒有人氣。
那是徹頭徹尾的冷漠,一路冷到了骨頭裡去。
他把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凍結在他的心臟裡,一分一秒,都不準流出去。
程諾心中瞭然。
記得以前的蕭嵐是常笑的,俊美的臉上無時無刻不掛著迷人的微笑,優雅又斯文,和秦深有一點像,大概這是騙人所必備的基本技能?
但自從楚回死去,蕭嵐身體裡那部分笑的能力,也彷彿被一併帶走了。
雖生猶死,生不如死,但還不得不活,不能言死──這是楚回給他的懲罰。
他不配死,他只配,孤獨地活下去。
所以程諾才哪怕不惜背叛【RAINBOW】,冒著生命危險,都要去給蕭嵐通風報信。
這是楚回用生命換來的懲罰,作為他的朋友,也為了自己這個唯一的朋友,程諾無論如何,都要幫他一把。
如果蕭嵐就這麼死了……對他而言死亡並不可怕,反而是一種來之不易的解脫。
程諾不想讓楚回的犧牲白白浪費。蕭嵐必須活下去,而且必須活得很久,很久。
他想起那時候,楚回在學校裡,是一個多麼耀眼的存在啊。
金錢,家世,地位,容貌,頭腦,修養……無一不好,他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是老師眼中的模範學生,是花季年齡的懷春少女們心中最完美的白馬王子和暗戀物件,是一群熱血方剛的青春少年們最鐵最仗義的好兄弟好哥們兒。
他是溫暖的,真誠的,跳脫的,可愛的,明媚飛揚的,靈氣逼人的。
他回眸一笑,就像整個太陽都落進了他的眼中,光芒萬丈,燦爛輝煌。
他是如此的優秀,優秀得讓人只有心悅誠服地仰望,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嫉妒。
程諾和楚回的相識,便是因為楚回在程諾被班上幾個常常以欺負他為樂的混蛋男生按在樓道盡頭的衛生間裡狠狠作弄的時候,仗義出手幫了他一把。
那時程諾的內褲都快被那幾個男生給扒下來了,辛苦掩藏的身體秘密差一點就要暴露人前,後果不堪設想,就在山窮水盡瀕臨絕望之際,一句清亮而正義的【喂,你們在幹嘛】,無疑是來自上天的福音。
楚回救下了程諾。那時的程諾情緒已將近崩潰,眼眶通紅滿面淚痕,全身瑟瑟發抖,表情呆滯無神,只記得死死捂住胯部的下體。
無論哪個,即便是救下他的楚回,只要和他靠近一點,程諾就立刻瘋狂地扳動身體掙扎起來,淒厲而嘶啞地叫著“不要”。
楚回花了好長時間才安撫好這隻被惹急了的受傷小獸。
他天生擁有一股溫暖人心的強烈感染力,程諾在他柔和輕緩的聲音裡逐漸安靜下來,手忙腳亂地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