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繼而平添了幾分不屬於自己的貴氣,僅此而已。
未入沈府時,她的生活除了經史子集,也有牛郎織女的神話,梁祝的故事,她也讀過紅樓,看過西廂,如詩如歌的愛情她也有過想往。
當父親告訴她,為了兄長可以娶大家的小姐,為了妹妹能嫁到合適的人家,她要嫁給一個未曾謀面而且隨時可能離開人世的男人,她沒有一點反抗。
母親跟她說,如果不願意可以回絕,她也搖頭。
就在一個細雨濛濛的早晨,她上了沈家的轎子,成了沈家的長媳。
不認識,也就無所謂什麼愛情。
只是她沒有想到,一場奢華而簡捷的婚禮之後,在洞房裡隔著繡了並蒂蓮花的殷紅的蓋頭,聽新婚丈夫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如果是被逼迫的,他可以送她回去。
聲音很疲憊,帶著些久病的虛弱,但那陌生的溫存卻是實實在在的。
隔著蓋頭,靈玉搖頭。
洞房之夜,兩人同衾共枕而眠。
僅此而已。
在紅燭之下,兩人的同床而眠就像一場儀式,嚴肅,莊重,還不乏尷尬,以及只屬於兩人自己的心事重重。
之後,便是意料之中的相敬如賓的日子。
大部分時間,靈玉覺得子軒像是她的主子,兄長,甚至是父親,總之,不像是丈夫。
他對她是有關心的,只不過是用他沉默的方式。
這也是很長一段時間後靈玉才開始感覺到的。
但為人妻,總也覺得少些什麼。
所少的,在昨夜得到了。
像帶著積雪的煤炭在星星之火中點燃,由溫和,到難以撲滅的炙熱。
輕輕牽起一絲微笑,靈玉透過鏡子,看安靜熟睡的子軒。
她真的想對他說,女人該有的她都有了,已然知足了。
想起寂清的話,理解與寬容就是最大的慈悲。
既然是他的人,他便是她的一切,包括他做出的一切她懂或不懂的決定。
待子軒醒來,靈玉已戴好了釵環,換好了桌子上的茶。
靈玉幫子軒繫著前襟的扣子,道:“媽送來一個丫鬟,你見見吧。”
說話間,冷香已把人領進了門來。
進門來的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子,脫去了稚氣,剛剛套上成熟的外衣,但眉眼之間已看得出遠遠超出此年紀女子應有的冷靜沉穩,那簡單盤梳著的髮髻讓人一眼可辨出她已為人婦了。
女子把託著藥碗的紅木托盤放在桌上,安放了藥碗,拿起托盤,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頷首道:“大少爺,大少奶奶。”
子軒溫和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道:“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奴婢金陵,今年三十一。”
靈玉的目光在金陵的髮髻上停了停,微微蹙眉,卻也沒說什麼。
子軒看到靈玉露出的淺淺的疑惑,便問道:“你夫家在何處啊?”
金陵頷首避開子軒和靈玉毫無惡意的目光,平靜地道:“奴婢已守寡四年了。”
靈玉微微一愕,“那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嗎?”
金陵依舊頷首,答道:“我是個孤兒,也沒有為亡夫留下骨血。”
子軒微蹙眉,道:“你之前如何謀生?”
金陵道:“亡夫是個商人,夫亡後奴婢因無所出被婆婆和小叔逐出家門,之後便寄住在雞鳴寺,靠替人漿洗為生。”
靈玉沒注意到子軒聽到金陵這話時的異樣,她的目光落在金陵的手上,看得出那是雙幹了不少粗活的手,想料金陵必過了不少苦日子,憐意漸生。
子軒安定了心神,才問道:“夫人讓你到這裡是做什麼?”
金陵此時才抬起頭來,道:“跟隨大少爺左右。”
子軒皺起眉來,道:“你是說,跟我外出?”
金陵道是。
稍稍思慮,子軒點頭。
待金陵退下去,靈玉將藥端給了子軒。
看子軒幾口把藥喝盡,卻仍然微皺著眉,靈玉問道:“怎麼了,是金陵有什麼不好嗎?”
子軒搖頭,“她有不少心事。”
靈玉笑道:“這才見了一面,你卻像是洞悉人心了。”
子軒也苦笑。
人心,到底要用多久,才能真正看得明瞭。
清晨明媚的陽光透過素雅的窗欞,投在這間禪房入住的第一個外人的身上。
娉婷在朦朧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