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看著朱厚照越加肉痛的樣子,耐心地解釋道:“其一,是要造出堅船,就要不惜工本,其次,現在鎮國府造船,雖有一些前人的借鑑,可是無論是匠人還是船塢,都是從頭來過,所費耗費巨大一些。”
朱厚照還是顯得很惆悵,幽幽地道:“朕從前一直琢磨著,要四方來朝,現在想來,當時還是太過想當然了,想不到竟是要花費這麼多,好吧,好吧,朕不念了,只是心裡還是有一些難受,總感覺銀子砸進了水裡。”他完了這話,他倒是笑了,又道:“反正朕只砸了兩成銀子,也不過四十萬而已,想到連國舅他們的分紅也貼了一半進去,朕心裡就好受了許多。”
呃……
股份制,不但是一個成功的分紅機制,某種程度,也確保有了風險,可以一起承擔。
葉春秋心裡想,陛下這樣一說,我特麼的六十萬兩銀子砸進了海里呢。
不過葉春秋和朱厚照的區別在於,葉春秋能夠洞見未來的方向,也正因為如此,他反而不心疼。
和朱厚照寒暄之後,到了正午,劉瑾進來,彙報了私商一案的進展。
朱厚照冷著臉道:“那劉大夏竟有如此多的劣跡,莫要急著動刑打死了他,先讓他好好地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哼!”
當初劉大夏‘燒燬’海船資料的義正言辭還有言在耳,而今此人卻是勾搭私商,實在令人覺得諷刺至極。
葉春秋一丁點都生不出同情之心,因為他很清楚,這個人……活該。
鄭和下西洋,確實有很多的問題,比如它政治的目的性更強,沒有培養出一個遠洋的利益集團,沒有讓某些達官貴人從中謀取到好處,所以難以產生持續性,可是劉大夏的燒海圖,卻是幾乎斷絕了整個中央王朝對外探索的可能,單這一條,可謂是遺禍千年了。
葉春秋告辭出去,出了宮,又步行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人還在竊竊私語,今兒倒是見到了來到了廳裡的葉老太公。
見了葉春秋,葉老太公卻是帶著幾分曖昧的笑容。
看葉老太公笑得賊賊的樣子,葉春秋索性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葉老太公又怎麼會讓他輕易跑掉,便語重心長地對他道:“春秋呀……”他本想長篇大論一番,卻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轉而道:“哦,對了,有個倭人來訪,我請他在側廳靜候。”
葉老太公雖然愛裝逼,還愛嘮叨,可是在正事跟前,倒是從不含糊的。
葉春秋點頭道:“可是姓足利?”
葉老太公想了一下,旋即道:“正是。”
葉春秋知道,那位新結識的倭國小跟班來了,便道:“大父,孫兒去去就來。”
對於這位很識趣的足利殿下,葉春秋還是頗為期待的,他既登門,肯定是有事兒要談,卻是不知什麼事。
足利義材早就在偏廳等了,北京城和京都完全不同,規模宏大,足利義材在這裡逛了兩日,尤其是去了鎮國府,更令他震撼。
倭島雖然多金銀,糧產卻不高,所以生活困苦,因此一切都以實用至上,而大明物產豐饒,這也使得這大明朝,尤其是在京師裡的花哨的東西更多一些,可是鎮國府又是不同,鎮國府的生產能力使他大為震撼,那裡雖是巴掌大的地方,可是每日吞吐的貨物,無以數計。
不過這一次來拜訪,他有著很大的目的,見了葉春秋來,他連忙起身行禮,顯得有些拘謹,畢竟習慣了跪坐,現在坐在這沙發,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葉春秋含笑道:“有勞殿下了,殿下來這裡,可習慣嗎?”
足利義材道:“此間樂不思蜀也。”
葉春秋倒是被他的話逗笑了,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足利義材雖是做了許多年的傀儡,可畢竟出身高門,任何一個似他這樣的大貴族,都希望能夠挽回家道的中落,或者說,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野心。
於是二人坐定,葉春秋命人給足利義材換了茶,足利義材呷了口茶,才道:“大明什麼都好,唯獨這裡的茶,我卻是吃不慣,噢,忘了恭喜鎮國公,剷除了國內的奸賊,可喜可賀。”
葉春秋抿嘴,他曉得足利義材的意思,言外之意是,這一趟他也出了大力,所以……自己欠他一份人情。
葉春秋又怎麼不懂,表面恭喜,暗則卻是在提醒他。
(未完待續。)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漢學為用
雖是欠人情這種東西,是一種心理壓力,但是葉春秋的心理素質一直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