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朕該吃吃自己的,該睡也睡自己的。”
他隨即喝了一口酒,才抬眼看著葉春秋繼續道:“你知道朕為何這一次非要將他置之死地嗎?”
葉春秋道:“還請陛下明示。”
朱厚照道:“那個鄧舉人,是春秋殺的吧。”
不容葉春秋否認,朱厚照卻已大笑起來,道:“你性子這樣沉穩,真要殺一個人的時候,一定痛下了很多的決心,那麼這個人肯定是該死的。朕要殺楊慎,若還要加一個原因,那就是殺雞嚇猴,誰沒有一些過去呢,朕從前就胡鬧得很,朕不希望再有人去寧波查訪什麼了,所以,楊慎要死……”
葉春秋看著朱厚照,只見朱厚照的目光中帶著堅定。
…………
楊廷和沒有走,他依舊是佇立在原地,心頭那不安的情緒在持續蔓延著。
就在這時,他看到劉瑾與幾個禁衛停住了腳步。
雪絮飄飛,白霧升騰,可即便如此,楊廷和的目光穿透了這雪絮和霧氣,依然可以看到幾個隱約的影子。
在那裡,楊慎覺得有些冷,不禁跺了跺腳,是他讓劉瑾諸人停住的。
在楊慎看來,自己堂堂的清流,怎麼能不明不白地和閹宦躲起來竊竊私語呢?自己的清譽要緊,所以他停下了腳步,左右張望了一眼,隨即對劉瑾道:“現下左右無人,劉公公,這裡也沒有隔牆之耳,劉公公到底帶來了什麼口諭,還請見告吧。”
劉瑾臉上的神色便如那屋簷下的冰,他緊緊地盯了楊慎片刻,接著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遠處的楊廷和一眼,旋即道:“陛下呢,請楊修撰走好。”
楊慎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正待要作揖,口裡還在說:“嗯,這是何……”
意字未出口,楊慎的臉色驟然變了。
走好?走到哪兒去?
這是陛下口諭?
楊慎感到遍體的寒意,便見那幾個禁衛已是欺身上來,不知不覺地擋住了自己所有的去路。
雪花在飛舞,猶如春日裡的柳絮一般,可是這柳絮卻在這歲暮天寒中,涼透了楊慎的身,還有他的心。
楊慎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後頭卻也有人擋住了他,他恐懼到了極點,卻是在恐懼之中厲聲道:“胡說,我要見陛下。”
“你見不著了,陛下不想見你。”劉瑾冷漠地道。
劉瑾的身子永遠都是佝僂著的,彷彿無論在任何時候都直不起腰來,他的眼眸卻在此時冷若刀鋒。
他舔了舔嘴,才繼續道:“楊修撰已經很幸運了,否則,明正典刑,就是千刀萬剮,五馬分屍。現在還能留個全屍,死了,還能風光大葬。”
楊慎瞪大了眼睛,同時正氣凜然地道:“胡說,胡說,我不要死,我是翰林修撰,是狀元公,陛下不會這樣做的,我是天下官員的楷模,你有詔書嗎,你拿陛下的旨意來,否則就是矯詔,劉瑾,你安敢如此?”
他以為自己所說的一切,可以讓劉瑾有所顧忌。
劉瑾卻是揹著手,這張臉,自始至終都沒有太多的表情,他依舊皮笑肉不笑地道:“來哪,送楊修撰上路吧。”
楊慎大驚失色,他是真的給嚇壞了,其實本質上,他就是一個公子哥,自幼就是含著金湯匙而生,他哪裡真有什麼直面生死的勇氣?從前所謂的仗義執言,也正是因為他有一個有來頭的爹罷了,現在真要面對這個的時候,他後襟已是被冷汗浸溼了,甚至身如篩糠,雙膝不由一軟,便拜倒在地,朝劉瑾道:“劉公公,你這……不是說笑的吧,我……我……我忠心耿耿,我爹……我爹……是楊廷和,是楊廷和哪。”
“咱不過是奉旨請楊修撰上路而已,楊修撰又何必如此為難咱來著,好吧,快一些吧,咱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劉瑾站著不動,任由楊慎拉住了他的褲管,他只是斜著眼,陰陽怪氣地看著腳下的楊慎。
這樣的人,他見得太多太多了。
(未完待續。)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終究一戰
暖閣外的風,附帶著雪氣,很冷。
朱厚照卻毫不在乎那從窗外灌進來的冷風,而此時,他已是醉了。
葉春秋亦是微醉,臉上微紅,心裡咀嚼著朱厚照的話,葉春秋竟有些無措。
他很難理解這種信任的滋味,可是在這寒冬臘月,心底深處依舊有一股暖流在心間流淌。
他是臣子,也是朱厚照的摯友,正因為如此,葉春秋除了盡力坦蕩的同時,多少也會藏著一些心事,他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