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博學,有時候甚至有人暗自向大祭司太史長令建議:“其實一萬族人,比及奚掌院之才學,並不是划算的買賣。”
太史長令惱怒,將提議的人狠狠訓斥了一頓——這言論,誰敢在族人面前當眾提出?那可是他們的至親好友!
雖然還挺有道理。
頊嫿提著赦世蓮燈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藥坊走走。
然而及至到了藥坊,才發現她根本擠不進去——白日裡的藥坊,真真是人滿為患。最開始前來聽課的只有藥師,後來祭司神殿全來了。這兩日更誇張——其他魔傀突然想起來,這奚掌院可是雜家。除了醫修,其他門類的功法,他可也是懂的啊!
一時之間,人人瘋湧而至。藥坊裡揮汗成雨,水洩不通。連奚雲清都站到了小院外面。
頊嫿:“……”
擠不進去……實在擠不進去。
融天山,器宗和陣宗都在為向家堡鑄造新的聖劍而勞心勞力。
可最熱鬧的卻是刀宗無疑。
木狂陽簡直抓狂,付醇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暴起,將她暴打一頓。雖然靈力被封禁,可是他能找武器啊!有時候九脈掌院正議事呢,他跳起來就發病。
因為沒有兵器,他對著木狂陽就是一頓亂捶。面對師尊的捶打,木掌院簡直是不勝其煩。他這發病毫無規律可言,想什麼時候發作就什麼時候發作。
若是關起來吧,木掌院的性格,同她議事能議出什麼結果來?
載霜歸說:“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木狂陽正在被付醇風捶打,他仍是痴痴呆呆地念:“殺木狂陽。”
然而因為不能使用靈力,那點拳腳功夫能對木狂陽造成什麼傷害?木狂陽都不想理他,頂著他的亂拳說:“這不廢話嗎?難道我不知道不是辦法?我能不能叛師,另外再拜一個啊?”
其他八脈掌院、三十幾位長老都憋著笑。載霜歸都不由莞爾。
沒人正經地為她想辦法,她被捶得不耐煩了,雙手握住付醇風的手,將他按在自己懷裡。失了靈力的付醇風哪有反抗餘地?登時只剩掙扎之力。
一直等到議完事,木狂陽將他拖回刀宗,卻又不放心安置在別處。
她左右想想,終於還是把他帶回自己房間。上次付醇風對她的“捆豬大法”極為不滿,木狂陽無奈,只得將他按在榻上,四肢分開,分別捆在床柱上。
連君遷子進來為付醇風試藥的時候,都忍不住搖頭——刀宗大長老,真是多災多難啊!
這次發病時間極長,到了入夜時分,付醇風還是沒有甦醒。
木狂陽能有什麼辦法?也不放心把他單獨扔房裡——他不能使用靈力,這要隨便來個人輕輕鬆鬆把他宰了,也是個事兒。
她喃喃念:“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唸了半天,終於彎腰替付醇風脫了鞋襪。這回學乖了,知道拿塊乾淨的手帕塞住他的嘴,免他碎碎念,也免得咬到舌頭。
她扯了被子替他蓋上,以往這個時候,她是最愛下山喝酒的。現在就算了吧,她搖搖頭,摸到付醇風身邊躺下。床被他佔了大半,她是隻能小小地縮在他腰間的空地兒了。
最近真是累,她閉上眼睛,本是小憇,然不知不覺,竟是真的睡了過去。
付醇風醒來的時候,見自己四肢大張被綁在一間床上。先是大吃一驚,隨後一低頭,就看見依偎著自己睡得正香的木狂陽。
最近他動不動就發病,木狂陽哪怕銅澆鐵鑄,也是身心俱疲了。天色已晚,室內只有一點零星月光。付醇風心中一點柔軟滋生,竟然也沒打擾她,連嘴裡的手帕也沒呸出來,就任由她這麼依靠著,慢慢地入了夢。
天衢子和君遷子都嘗試了許多方法,然而付醇風身上魔咒卻始終未能解開。
而魔族拒不肯以高價贖回大族長厲空梟。九脈掌院當然是抓住機會,在厲空梟面前不時挑撥。厲空梟最近倒是很老實,讓吃吃、讓喝喝,連人也不罵。
偶爾被九脈掌院冷嘲熱諷幾句,也只是哼一聲,不搭理。這大族長,還挺懂禮貌。
從掌院到長老,大家都覺得怪異。
而厲空梟大族長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不讓天衢子單獨審問他,任何事都可以商量。所有人都目露探究之色,只有奚掌院本人,平素是真不往他這間囚室來的。
畫城。日落西山,藥坊裡的各路人馬終於紛紛散了。
奚雲清一整天也沒能擠進來,這時候終於能見到自己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