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她想讓我幫什麼忙,然後再說吧!”程名振笑著點頭,然後抓起碗筷開始吃飯。表面看上去吃得津津有味,肚子裡卻是一陣陣噁心。
如果說當年在河北他最不願意跟誰打交道,知世郎王薄恐怕還排在竇建德之前。後者雖然性子外寬內厲,心裡頭卻還保留著一絲做人的底限。而知世郎王薄,則屬於那種真小人,作惡連藉口都懶得找。
這也是王薄擁有遠比竇建德等人深厚的綠林資歷,卻只能給竇建德等人打下手的原因之一。沒有人願意背後始終放著一把刀,再兇惡的人也不願意。想當年,知世郎王薄帶領一夥不願意去遼東送死的逃兵,首舉義旗,獨創“無向遼東浪死歌”,也曾鼓舞了無數好漢起來反抗**。可舉起義旗之後,這支完全由受害者組成的軍隊,卻掉過頭來開始禍害跟自己一樣苦命的人。他們在河南燒殺搶掠,把很多村寨夷為平地。屢屢被官軍擊潰,屢屢又捲土重來。
大業八年,王薄被張須陀擊敗,倉皇退向河北。一年之後,又聯絡了十六家河北豪傑南下。結果被張須陀再度擊潰,十六家豪傑死了十三家,只有王薄和孫宣雅,郝孝德三人因為見機得快,趁著別人送死的功夫,率先脫離了戰場,才再度逃出了生天。
此後王薄在高士達強大時,投靠高士達。張金稱強大時,背叛高士達投靠張金稱。張金稱在信都遭遇李仲堅,作為張金稱主要盟友的王薄第一個脫離戰場。隨後,張金稱兵敗,不久身死於楊白眼之手,王薄搖身一變,再度回到高士達的麾下。
緊跟著,高士達在漳水河畔大戰李仲堅和楊義臣。王薄再度提前退出戰場。導致高士達軍被困絕境,全軍覆沒。他絲毫不以此舉為恥,反而帶領殘部退入豆子崗,跟竇建德一道打起了給高士達報仇的旗號。
隨後王薄跟竇建德二人之間齷齪不斷。時降時叛。宇文化及被瓦崗軍擊敗,逃往河北。王薄又第一個起兵迎接。宇文化及大喜,對其委以重任。可一轉眼,王薄又把聊城賣給了竇建德,對外宣稱是奉了竇建德命令,專門到宇文化及麾下臥底。
就這樣一個反覆無常,今天發下誓言明天就丟在腦後的小人,卻始終沒被亂世吞沒。如今大唐的實力高過了竇建德,王薄見風向不對,於是乎又主動宣佈易幟,在數千裡之外做了大唐的齊州總管。
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已經夠令程名振頭大的了。再加上一個陰險毒辣的周文,哪個還敢再往其中摻和?況且魯郡那地方遠在河南一隅,跟大唐的實際控制範圍還隔著王世充建立的大鄭。如果哪天唐軍在東線戰事稍有不順,誰能料到王薄會不會再打著替大鄭國做臥底的旗號,把魯郡賣給王世充。反正他賣了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早已輕車熟路。
程名振一陷入沉思,屋子裡的氣氛立刻變得沉悶了起來。老太太素來知道輕重,不敢過分逼迫兒子。杜鵑對王薄和周文都沒有任何好感,更不會主動要求丈夫為這兩個人出頭。只有兩個孩子,絲毫感覺不到氣氛的變化,兀自你一勺,我一勺,舀著甜甜的酸梅汁,分個不亦樂乎。
片刻之後,小杏花在外邊哭夠了,擦乾淚痕,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見大夥都在悶頭吃飯,心裡登時打了個突,笑了笑,低聲衝孩子命令,“吃完飯了麼?吃完了就跟姑姥、舅舅、妗子告個退,端著酸梅汁到自己屋裡邊喝去!”
兩個孩子早就不願意在餐桌上受罪了,非常聽話的起身告別,笑鬧著遠去。聽著孩子們的笑聲去遠了,小杏花向外看了看,整頓衣衫,緩緩地跪了下去。“表哥,我……”
“起來,趕緊起來,你這是幹什麼?”程名振和杜鵑兩個吃了一驚,雙雙站起來上前攙扶。
“我,我……。”小杏花掙扎著不肯起身,淚珠滾滾從臉上滑落。“表哥,我,我們一家對不起你。但,但是孩子,孩子,孩子不該死啊。只要你救孩子一救,我們夫妻即便死了,下輩子也結草銜環報答你!”
“這是什麼話!”杜鵑後退半步,皺著眉頭回應。“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讓我們夫妻兩個怎麼答應!”
“我,我……”小杏花瑟縮了一下,言語越發混亂。
程朱氏見狀,知道再由著侄女哭下去,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用筷子敲了下桌案,低聲命令道:“站起來說話,你這孩子,他畢竟是你表哥,能幫忙的時候,會放著不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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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花不敢違抗姑母的吩咐,哽咽著站起了身。這一刻,她不敢再維護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心中的軟弱和悽惶暴露無遺,“我,我不敢求表哥別的,只想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