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但是繼續下雨,很陰沉,和這個不大的地方一樣陰沉。
她奇怪的爬在桌子上睡著。
於是看著一桌子狼籍,他想了想,起身收拾了。
然後,就這麼住了下來。
她後來問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紀,以那低得只夠他聽見的聲音問。
要送你回家嗎?
我沒有家。那個時候,自己是這麼回答的。
她沒再說什麼,晚上,電腦亮了一夜。
他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女人為什麼揀自己回來,還肯收留自己,一定是有什麼可圖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利。
但是人家一餐一飯,他是會泉湧相報的——14歲的他滿腦子還是那些英雄俠義的幻想。
三天以後,她出門一趟,回來的時候拿了一個書包,很粗糙,一看就是地攤貨,還有一身校服、一堆書。
你要去上學。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很堅定。
於是他就重新走回了學校,繼續自己的學業。
他先是佔據了外面客廳的沙發,然後就是那張被當作餐桌的信封桌,成了他的書桌,再後來就是這整個的家,到處都有他的東西,書、衣服、甚至他的碗筷、洗漱用品、他的味道。
總之,他瓜分了這個古怪女人的家,卻什麼都不需要花費,能補償的,不過是做飯做家務,根本不是他腦袋裡熱血沸騰的俠義情節。
他知道生活不會容易,但是這個平時話都不很多的女人卻一個字也沒有提,只是電腦亮的時間更晚了而已。
這樣的故事,聽來有些不可思議,卻真實的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就這麼被揀回了家。
不是家長的家長
不是家長的家長
不是家長的家長
正文 不是家長的家長
時間一長,他發現這個叫做蘇諾的女人不是不喜歡說話,而是有自閉症,拒絕和外界交流,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家裡的一個擺設,和電腦,和電視一樣,對她沒有影響。
古怪的女人,這就是他對蘇諾的最初印象,也是別人對她的唯一印象,存在感稀薄,善良得不闖紅燈不亂丟垃圾,不大聲,像空氣一樣。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揀了個莫名其妙的人回來,算是有些驚世駭俗了。
她也不怎麼和自己說話,甚至起來也不說早安什麼的,也不會說什麼“我回來了”、“路上慢走”之類的,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簡直就是陌路一樣的存在,很難想象他們就是住在一起的,或許陌生人也就是他們現在的模樣。
他在學校裡也是不起眼的存在,只是知道機會難得,學得比原來認真好幾倍,成績也就上去了,老師也慢慢待他好了起來,那些視他為空氣的學生也待他好了起來,只是他也知道那些人和他說話都是有目的,他也懶得交道,顯得孤高了些。
雖然吃的相當一般,但是他也漸漸豐盈了起來,個子高了,人也長開了,也壯實了些,眉眼也現出了端倪,略微顯得柔和的線條,細長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微微帶著弧度的嘴角,長手長腳的,衣服也永遠整潔乾淨。
學習好,長得也可以,不愛說話,微微帶著點神秘的感覺,漸漸有了王子之類的稱號,也開始有小女生圍繞著他悄悄的議論,桌子裡也開始有粉色的信封和包裝精美的小東西。
他來者不拒,有就拿走,能吃的吃掉,能用的就用,反正他是窮人家的孩子,有用的就不錯。
這倒讓他更顯得神秘了。
他在第一個2月14抱了巧克力回去,她居然很為難的看著他,目光復雜,“……那個,你有女朋友了嗎?”
“什麼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冷了臉,心裡堵得不舒服。
“我、我……”她說了說不上來,轉身拿了二百塞給他,“要是有,就帶人家出去玩玩……不過……你還是學生,我的意思是……那個……”
看她前言不搭後語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急紅了一張臉,他咬牙,抓了錢,走了。
出了門才發現下雪了,世界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白的。
他看著昏黃燈光,再次有了想一走了之的*。
但是,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到什麼地方,碰到什麼人。
在外面轉了好久,最後還是回到了樓下,看著那盞依舊亮著燈,看了很久,久到鼻子有些酸。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