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這是那個一直瞧不上她的兄弟。如今,她與他天人永隔。
做姐姐的,是狠不下心來憎恨弟弟的,即便那個弟弟再粗魯無禮、再張揚跋扈。
哇的一聲。她抱起君遙,痛哭出聲。
臨時搭建的停屍間既深且寬,一直壓抑著的眾人,在蘇君逸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一個接一個哭出聲來。
不是同一個國度的人,卻因為同樣的傷心起了連鎖反應,哭聲一片,響徹寰宇。
原來痛到深處。一個人是真的可以泣血的。
手忙腳亂的將另外兩隻袋子拉到一起,一個個開啟,看到了親人一般無二的沉睡模樣,她嚎啕大哭起來。
是不是隻要她哭得再用力些就可以喚醒他們?是不是隻要她再多呼喊幾遍,他們就會站起來,指著她或罵或譏諷?
你們醒醒啊。來罵我啊,罵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苟且偷生啊!
你們怎麼了?別睡了,我想你們哪。
你們怎麼忍心,叫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活著?
你們到底怎麼了?醒醒啊,醒醒!
君遙啊。姐姐帶你去買最新款的紅白機啊!
爸啊,媽啊,你們醒醒啊,我需要你們哪,你們醒醒啊!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肺腑之痛終於滿溢位來。
兩道如瀑布一般的淚,止不住的翻滾,前仆後繼。
三個親人僵硬的躺在了無生氣的地上,無動於衷。
暈厥過去的時候,她似乎還能看到母親偶爾高興時的那一抹淺笑,似乎還能看到父親捱了母親訓斥時那憨憨的傻笑,似乎還能看到君遙買了新的紅白機時那得意的歡笑。
最後的視線裡,是那個一臉焦慮的男人。
閉上眼,心彷彿空了,冷風嗖嗖往裡鑽。脊背貼上一個溫暖的胸懷,她累了,好想就此長眠不醒。
三天之後,她終於醒來,手上吊著點滴,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頭髮卻一絲不亂。
睜開眼,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側過臉,看到趴在床邊的男人。
嘴唇動了動,她卻發不出聲音來。
感覺到了她的動靜,周亦銘即刻醒來,雙眼血紅,忙給她比出噤聲的手勢:“別說話,你傷了聲帶,要好好休息。”
伸出手,撫摸著這個男人的臉龐,她的心中清明一片。
逝者已逝,追不回來了。痛徹心扉的哭泣之後,她終於再次面對現實。
生者,卻還在為了她操心憔悴,她得振作起來。
勉強揚了揚嘴角,她說:“亦銘,謝謝你。”吃力擠出來的聲音,沙啞無比,每一個音調都彷彿在哀鳴。
周亦銘整個人彷彿垮掉了一般,胡茬子黑黢黢的,顧不上打理。聞言忙起身將病床搖起,他端起床頭保溫杯裡的雞湯,舀起一勺,吹上半天才喂她喝。
“跟我一起喝吧,亦銘。”溫順的喝下,她不忍心再看他那神傷的模樣。
第139章 生日快樂
上一章,芥末寫女主的親人沒有腐爛,那是因為海底缺氧,缺乏腐爛的條件,特殊海域的海底甚至連微生物都沒有,更不可能腐爛了。
至於屍體為什麼沒有浮上來,因為屍體是隨飛機殘骸一同墜入的,可以認為是被殘骸壓住了,就解釋這些。
………………
第二天,火化了親人的屍體,她捧著三隻骨灰盒,與周亦銘一道返程。
請了假,回了秀水村,又發了委託函給律所,好讓周亦銘有合理的藉口離開公司幾天,蘇君逸開始操辦親人的後事。
該用的錢,一筆也不能省。
比如那紙糊的房子車子,比如那優質的棺木,再比如那專業的哭唱樂隊,以及上等的宴席。
賓朋絡繹不絕,蘇家院子裡鬧哄哄了整整三天三夜。
棺材入地的那一天,蘇君逸站在地裡,久久不願離去。
夏天了,果真是黑色的六月,這是她有生以來,最昏天黑地的六月。
忙完這一切,又去公司轉了一圈,親自找到王老虎,請他到公司來做業務主管。
在看到葉氏婆媳也在廠子裡做工的時候,她並沒有吃驚,人總是要活下去的,有一技之長,即便僱主是自己的仇人,也要低下頭來討一口飯吃。
蘇君逸不覺得自己是在養虎為患,在葉孟辰、葉孟寅兩兄弟入獄的情況下,這一對婆媳不足為懼。至於他們出獄以後,她就更不用考慮了,周亦銘已經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