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豺狼虎豹什麼都有,卿禾那細皮嫩肉的,又打小沒受過苦,九狸急得團團轉。
“你當我是水晶球啊?什麼都能看見?”
華白把那草扔在九狸臉上,拍了拍手上的灰,閒閒道:“和我沒有重要關係的人,我就是把全部靈力都用上,也幫不上忙。”
心口一緊,她扶住他,勉強站穩,從昨天知道這個訊息,她便幾乎不吃不喝,絲毫不覺得餓和困,若不是華白強制點了她的睡|穴,她差不多會一刻也閉不上眼。
“我……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齊墨走過來,手裡是小馮在樹林裡拾到的卿禾失蹤時戴的那塊表,交到九狸手中。
“他不會有事的,反倒是你,要好好的。”
他似乎看穿她的任何一絲小心思,鄭重地囑咐著。
九狸緊緊握住那塊表,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陣陣松濤怒吼,聲聲鳥鳴嘈雜,深谷的溪流不過是多嘴的少年,絮絮地說著太多令人厭倦的情話。
茂密的不名植物枝連枝,葉挨葉,一絲人類的痕跡都不可見。腳下是糾結叢生的藤蔓和匍匐植物,頭頂的樹幹上伏著鼓著小圓眼睛的蜥蜴和其他各類爬蟲。
穿著特殊作訓服的九狸靠著一棵參天古樹喘氣,扭開水壺的蓋子,灌了一口水,又將清涼的水往頭頂澆了一些,溼熱的感覺才壓下去了一點。
“沒事吧,我真不應該擅自做主,帶你出來,齊先生會罵死我的。”
小馮湊過來,用手帕擦了擦九狸額頭上的汗,她不愧是卿禾手下一等一的兵,雖是女性,但體力好得驚人。
“是我自己的主意,其實他是知道的,我什麼都瞞不過他。他應該也帶人出來了,就在附近,不然怎麼可能這麼久不找我。”
小馮點頭,臉上都是懊惱,“老大說什麼也不叫我們跟著,果然,這就出事了……”
她忽然停住,側耳細聽,然後表情一怔。
見九狸臉色不是很好,她朝她點點頭,對著對講機下令:“八點鐘方向五十米外有聲響,小心接近。大王,試著和齊先生聯絡一下,看他們離我們有多遠,儘量匯合一下,小姐累了,送她先回去。”
說完,她看看九狸,“你先別動,靠在這歇一會兒,我最多五分鐘後回來。”
九狸的內衣已經溼透了,完全地貼在身上,她也實在撐不住,半閉上眼點頭,“好,我們保持聯絡。”
沙沙的聲音遠去,小馮和她的隊友將槍全部上膛,眼神凌厲,果斷地一步步向發出聲響的地方接近。
九狸實在是忍不住渾身的熱氣,什麼蟲子不蟲子的也不怕了,解開領口,想要透透氣。
腦後一涼,她以為是驚擾到了什麼小動物,沒有太害怕。經過了狗骨島上的磨礪,那裡的熱帶植物和動物不僅色彩斑斕,樣子更是奇形怪狀,九狸多少也受到了免疫。
她不動,知道某些動物會因為人類的妄動而採取主動的襲擊,只想保持原有姿勢不動,靜觀變化。
那東西動了一下,隱約覺得是個圓形,硬,而且冰冷,在她的後腦風池|穴上轉了一圈。
有些不對勁了,她想回身檢視,手,輕輕划向腰間的佩槍。
剛觸上槍托,右手虎口處一麻,她忍不住手一鬆,垂了下來,手槍無聲地落入密實的草叢之中。
一個聲音快她一步,壓抑著嗓音開口:“不要出聲,乖乖地慢慢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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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生命之河的對面,冷冷地看著我自作多情的狠狠投入,隔世經年,我的悲歡離苦無人相和。
在手槍掉落的一瞬間,顧九狸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從不自詡有一顆玻璃般剔透的心,沒想到這一刻它碎裂的聲音竟也這般清脆動人。
“為什麼……”
狠狠吸入一口帶著草木味道的溼潤空氣,所有傷心擔憂與懷疑,最後都只落了一句,為什麼。
我們迷惑不解,悲傷難過的時候,總要問問別人,問問自己,為什麼。
可是到頭來,一句為什麼,又有什麼用。
身後的人卻是什麼也沒說,片刻猶豫之後,她後腦一痛,尖銳的鈍痛感使她眼前似有金星迸濺,下意識地去抓著那人,卻是不能。
迫人的痛感,還有那一剎那的了悟,夾雜著襲來。
原來,原來被欺騙的感覺,即使過了那麼多年,她依舊會像個孩子一般無助,痛苦。
顧卿禾,我對你不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