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重來一回,她會掛著笑嘕嫁給杜晗昱。可如今, 她只能隨他們回那伽國。謝正卿站在高高的月華樓上,目送著那伽國的車隊駛出紫禁城,這才轉過身衝著岑彥吩咐道:“準備準備, 今晚動身去潮洲。”岑彥臉上略微一怔,旋即領悟:“大人,如今賑災款和專門督辦此事的官員皆已至潮洲, 您此時親赴水患之地,是擔憂他們從中貪汙?”謝正卿眺著宮外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次的銀兩數額巨大,交給誰督辦他也不放心。酉時一至,天邊殘陽似血。四匹碧蔥碧驄駒拉著一輛紫檀馬車出了神武門。岑彥與謝首輔同坐輿廂,車隊還有二十餘名錦衣衛騎著高頭青馬相隨。此次首輔大人要求出行從簡,故而護衛帶的不多,卻個頂個的皆是頂級高手!車隊行至城南某處時,謝正卿撩開車簾往外看,恰巧是蘇府。“大人,可要吩咐下去稍作停留?”岑彥細心的請示道。謝正卿卻冷瞟他一眼,聲音沉沉:“為何?”岑彥知這是自己妄自揣測引得大人不悅,便趕忙頷首認錯:“屬下多嘴,以後定當慎言。”緩緩闔上眼,謝正卿未再說什麼。方才他的確是想要親自去看一眼那丫頭回來病了沒,畢竟那藥勁兒是否真能憑著一晚的浸浴與幾許刺激化解,他也不敢確定。但是被下屬看穿心思,他不喜。***得知謝首輔離京後,汪萼便趕緊來了慶懷王府。“王爺,謝正卿此時出京,下官覺得他是衝著賑災款去的。”汪萼眉頭緊促,一臉愁相。王爺卻怡然自得的斜在紅木雕福祿如意的坐榻上,手裡盤著兩個核桃,時輕時重的碰撞出些聲音,擾得人思緒難安。“哼,就算是那也活該!本王早就派人知會過潮洲知府張玉安了,告誡他這次悠著點兒。結果沒幾日他派人給本王送來了兩箱金子!”“哎——”汪萼嘆了聲。如今跟著王爺的人本就不多了,還盡是些沒腦子的。“王爺的好心提點,竟被張玉安想成了是要分一杯羹。蠢頓至此,此人留著也無甚大用了。”王爺手裡的盤核聲稍頓:“如今便是想拉他一把也遲了。謝正卿未有任何預兆的突然出京,此去必是沿途不歇,怕是八百里加急也來不及讓他抹乾淨嘴了。罷了。”那盤核聲又起。既然此事已無力迴天,汪萼便想起蘇明堂來,將這些日子追查書下落之事一一道來。王爺面色無波的聽著,不管他說到那些波折時表現的多麼遺憾,王爺臉上皆是一片安然。末了,汪萼總結道:“是下官辦事不利,若早些看出端倪,便不會讓蘇明堂逃過此劫了。下官篤信那書中定有見不得光之處!”見他忿忿的說完了,王爺才笑道:“聽說蘇明堂家的那個小丫頭,不是個好惹的?”汪萼臉上頓露窘態,上回千秋宴之事鬧得滿城風雨,傳至王爺耳中也不是什麼奇事。只是如今提起仍覺羞憤難平!“王爺,那丫頭的確是鬼靈精怪的,若不是她,那些書也不至於這麼快的就全數收繳回蘇府。”王爺將手中一對兒核桃放至案上的錦盒中,身子正了正,端坐於榻,寬慰道:“一個丫頭再鬼精又能有多大能耐?說起來她那日不過就是藉著抱謝正卿的大腿,給你找難堪罷了。滿朝文武,這種狗仗人勢的玩意兒見得還少嗎?”汪萼也連連點頭附和,他自然明白這一切的根源是在首輔身上。只是首輔他眼下動不了,這些狗腿子倒是可以算算賬。“王爺,下官定會再想法子繼續收集蘇明堂的罪狀!這個棋子是不能為王爺所用了,那便不能留著他了。”慶懷王伸手安撫了兩下,隨後轉身去到架几案前,取出一冊書,翻至某頁,遞到跟過來的汪萼手中。汪萼接過那書捧在手心一看,那雙老眼立時重拾色彩,閃顯精光!“馬首為瞻號為令,入輔諸軍百戰兵。聞竊天台無一物,報國裹屍嘆戊京。”他顫顫巍巍的將這首詩唸了出來,唸完將書一合看了眼書封。“果真是蘇明堂的《鵲華辭》!原來他拼命要毀掉的便是這首詩……”難怪,若是這詩流傳出去,怕是他一個人的腦袋根本不夠砍。“可是王爺,這本書不是一共只印了十冊?您這兒怎麼會有?”慶懷王往窗前挪了幾步,看著外面的霞光萬道,心情大好的笑了笑:“你真以為就憑蘇明堂的膽子,敢寫這種不要命的詩?”這話讓汪萼明白了些什麼,只是想到蘇明堂緋,鳶印此書時還是楊靖被斬前,那時他一未升官兒,二未提與杜家聯姻之事,難道王爺那時便決定犧牲他了?見汪萼心有慼慼,慶懷王便又言道:“你也不想想,自從蘇明堂認了你這個恩師後,真心誠意的為本王辦過幾件事?表面上他看不慣首輔挾天子奪皇權,可真讓他去做點兒什麼,哪次不是推三阻四?這樣的人,除了拿他們死來換個民憤外,無更大用處。”這倒是,汪萼明白蘇明堂是真不恥首輔的行為,但在大義前又一心顧及妻兒安危,以至於王爺交待的事多半都辦不好糊弄著交差。王爺最痛恨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