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主任真胡扯。”那個同事又下了一層消失不見。下午上班時間到,出入這棟大樓裡的人似乎一下子多了起來。有些擠不上電梯又趕時間的自然來爬樓梯。戚遠和梁鶴安再站在樓道里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顯得格外刺眼。梁鶴安像是幫戚遠下一個決斷似的,又一次伸出了掌心:“鑰匙。”戚遠咬著牙根堅持,不說話,把目光瞟向遠方。梁鶴安的“喜歡”來的有些突然,也有些猛烈,戚遠自認為不應該貪心。他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又一次和梁鶴安對視。“行吧,”梁鶴安後退一小步,做出將要妥協的姿態,“咱們不說那些誰負責誰不負責,誰喜歡誰不喜歡的話了。我就是想問一句,阿姨去你那兒,你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嗎?”“啊?!”戚遠心裡咣噹一下,他沒想到梁鶴安竟然在這兒等著他呢。他是真應付不來那個比自己還任性,被老爸寵壞了的大小姐。“所以,阿姨那還生著病呢,我知道你們之前的關係似乎挺僵的,剛好趁這個機會緩和一下嘛,就當我是一個保姆,免費的。借住在你那,總可以了吧?”梁鶴安說完,又重新上前一步,攤開手掌,“鑰匙。”“呵。”戚遠搖頭,這一次他是真有點兒動心了,多一個人在家裡,老媽應該會收斂很多,自己也會好受一些,再想一想從劉叔那回來的路上,老爸所說的那些話,梁鶴安給出的這個建議似乎不是不能接受。梁鶴安輕笑出聲,手指動了動。戚遠便皺了皺眉,咬牙從鑰匙包裡緩緩取下了家裡的鑰匙放進了梁鶴安的手心。“可是憑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對你又沒有什麼好處。”這一次倒像是戚遠有點怕梁鶴安突然反悔。“能為什麼,我喜歡你啊。”梁鶴安另一隻手捏起掌心裡的小小鑰匙,在陽光裡笑地非常燦爛。“戚主任,你回來了啊!”戚遠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是護士小呂。“快快快,快拿走吧。”戚遠抬手,趁小護士還沒走到身邊,連忙推了推梁鶴安的手。梁鶴安則趁機不慌不忙地握住了戚遠的拳頭,說:“那我先走了,晚上早點下班。”“咳咳!”戚遠轉身,半握著被梁鶴安握過的拳頭放在嘴下咳嗽,對迎面走來的小呂說,“不好好上班亂跑什麼。”小護士笑容甜蜜,撐長脖子對梁鶴安眨了眨眼睛,連忙回覆戚遠:“電梯太擠……”梁鶴安似乎是給小護士打了個什麼啞謎,戚遠沒有看清,倒是惹得小護士一個勁兒的偷笑。真是服了這個人,戚遠心想。直到餘光裡沒有了梁鶴安的背影,他才放走小呂,一個人一邊嘆氣一邊無奈地笑著繼續往下走。他不知道讓梁鶴安搬到家裡來算不算正確,不過以目前自己的處境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鑰匙少了一枚,心裡卻有一種怪怪的安定感,好像是因為梁鶴安最後那句“晚上早點下班”。……戚遠回到科室,才知道,自己被停職的事兒,同事們只是私下議論,表面上的說法是他在為新課題做準備。這樣也挺好,就不用再去解釋那麼麻煩。他專門去了一趟十九床,喬老太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依然是那個老實得過分的兒媳婦守在身邊。兩人看戚遠回來,大概是想起了喬旺水之前在這鬧的那一場,都有點不好意思。戚遠倒是真什麼都沒放在心上,像往常一樣,耐心地為喬老太檢查身體。檢查到一半,兒媳出去了,喬老太便拉著戚遠,要對方稍微陪自己幾分鐘。這會兒也沒什麼別的事,戚遠也實在不忍心拒絕這麼一個老太太的請求,便抽了張椅子,坐在距離她床頭不遠的地方。喬老太臉色比之前差了很多,臉上的紋路細密又深邃,她低聲問戚遠:“她出去沒?”戚遠點了點頭。“哎,”喬老太嘆氣,“都是我那個作孽的兒子哦,家裡有這麼一個任勞任怨的賢惠老婆,還要去外面胡搞。我好氣哦。”戚遠一般都不太愛聽別人的家務事兒,但此刻他卻沒表露出什麼不耐煩的模樣,或許是因為今天老媽也住了院,似乎更能體會到一個整日躺著床上的病患的心情。“那天,我出院他沒來接我也就算了,晚上也不回家,我心想大概是又跑去哪個小狐狸精那裡鬼混去了,所以一時生氣就忘了你的囑咐跑去外面找他。“我那個兒子啊,小的時候你不知道有多乖,從小跟在我屁股後頭,在市場裡幫我抬布料、記賬、要賬,十二三就能頂一個成年人了啊。誰知道,現在,有了些錢,就開始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