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塘拉著臉皮吐著舌頭衝小孩兒扮了個鬼臉,把那小孩兒逗得破涕為笑,掛著口水顛啊顛的又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撒嬌:“哥哥再來一個!”
“……”唐塘瞪他,“你讓我來我就來?不來!”
小孩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扭頭脆生生地喊:“爹爹!給這個哥哥送一碗餛飩!我做東!”
周圍人全都給逗笑了。唐塘樂不可支地掐他臉蛋:“呦!小小年紀就知道賄賂了!怎麼就只有一碗?沒看到我們有兩個人麼?”
小孩兒眼皮子往上一抬,圓溜溜的眼珠子朝流雲瞟過去,臉上笑容立刻收斂,抓著唐塘的衣服,挪著小碎步躲到他身後,小聲道:“不給……這個叔叔好嚇人……”
“……”唐塘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剛想底氣不足地反駁一下,告訴他這個叔叔其實挺和藹的,雖然自己都不相信這種鬼話,隨即注意力轉移到小孩兒的稱呼上。
唐塘心裡很不爽,將小孩兒拉到身前,一臉嚴肅:“你叫我哥哥,也要叫他哥哥,不能叫叔叔!”
小孩兒擺明了一臉的不贊同,瞟了眼流雲扭啊扭一聲不吭的又扭到他身後去了。
唐塘回頭無語地瞪他,瞪了幾眼突然意識到:師父跟自己的確差著輩兒呢……
這樣一想,唐塘頓時沮喪不已,回頭看了看師父,不期然和對方的視線撞個正著,不由愣住。
師父一肘支在桌上,臉朝他這邊微微側著,漆黑的眸子正靜靜的看著他,眼底深處透著幾許細微到不易察覺的溫和,置身於灰牆青瓦布衣路人的背景之前,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一抹炫目生動的白色,很容易就讓人心跳加速。
正愣神間,耳邊突然想起老闆粗噶的嗓門:“餛飩來啦!小崽子頑劣調皮,二位公子多擔待,儘管吃,不夠還有。二位可是我的福星,今天就由小人做東。不要嫌棄啊哈哈!”
“老闆客氣了,多謝多謝!”唐塘回過神跟老闆道了謝,低頭一看,還真的又上了兩大碗餛飩,嚇得眼睛都瞪直了。
他嚥了咽口水,把頭湊過去對著師父耳語:“師父,你還吃得下麼?”
流雲眼波微動,垂眸掃了眼近在咫尺的臉,拾起筷子低聲道:“不急,吃不下可以慢慢吃。”
“唉?”唐塘詫異地看著他。這不像師父的風格啊……
“也沒什麼要緊事,你若喜歡,我們就在這裡多坐片刻。”流雲側頭看著他,眸色瀲灩,幾縷青絲從肩頭滑落。
唐塘呼吸一頓,迅速扭頭拉開距離,將目光死死釘在桌邊兒上,手指暗暗摳著凳子跟自己極其強烈的想要親上去的衝動較勁。要不是喉嚨太小,估計心臟這會兒該直接從嘴巴里蹦出來了。
“怎麼了?”流雲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疑惑地伸手捏捏他發紅的耳朵,“怎麼這麼燙?”
靠!師父你勾引我!本來都快恢復正常了,被這麼一碰,突然身子僵住,從耳根一路酥麻到後脊樑,要不是咬緊牙關,估計整個人都像過電一樣顫慄起來。
唐塘悲憤欲絕,恨不得找根柱子將自己一頭撞死,咬了咬牙突然抓住師父的袖子猛地將頭往他胳膊上一頂,那力道,簡直是將這胳膊當成了銅牆鐵柱,要多狠有多狠,撞得自己都有些金星亂冒了,也不知道師父被撞疼了沒有。
“好大一碗餛飩……師父我先消消食……”唐塘一邊痛不欲生的找著藉口說胡話,一邊暗暗佩服自己。這一招怎麼想出來的,不光能吃豆腐,還能把這張丟人的臉埋起來,腦子真特麼靈泛!
流雲被撞那麼狠依然端坐得穩如泰山,淡定的低頭看了眼埋在胳膊上的後腦勺,又淡定的回了一個字:“好。”
唐塘聽著他低沉的嗓音,心底一顫,閉著眼睛躲在下面無聲而笑。
來來往往的人時不時將眼珠子溜過來,都在紛紛揣測這兩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一大早來趕集的,多數是普通老百姓,就算見到他們腰間的玉佩也不一定認識,看向他們的目光除了好奇也不再有別的東西。
因此,流雲在餛飩攤前面坐了這麼久並沒覺得不自在。唐塘是從來就不嫌人多的性子,長這麼大要是沒遇到師父,估計連“不自在”三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唐塘緩了一會兒終於有臉見人了,抬起頭對著師父嘻嘻一笑,捧起碗來喝了口湯。
兩人歇了一陣騰出肚子,將剩下的餛飩吃了大半,最後實在填不下去的只有辜負老闆的好意了。
老闆不以為意,大手一揮,堅決拒收唐塘遞過來的餛飩錢,小屁孩也跟著學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