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緊,不由想起當初自己獨自在破廟中掙扎的時光來。她眼眶一熱,忙低下頭去,長長的額髮垂下來,擋住了她的表情,“夫人!不要慌!不能慌,放鬆,讓我看看,好嗎?”
月君的聲音雖稚嫩,但聽在肖尹氏耳裡,卻有著一股另人心安的魔力。她漸漸平靜了下來,看向眼前的孩子鎮定得有些異乎尋常的面容,目露哀悽之色,“我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是不是?”
迎上肖尹氏悲涼如浸了冰雪似的面容,月君心裡一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那冰冷卻又汗涔涔的觸感讓月君不由心裡一沉,“放心,我師兄乃是普慧大師的高徒,他定有法子救得了你。”
她實在不忍心說出事實真相,其實,肖尹氏的脈象裡已經沒有了那歡快如滾珠的滑脈。按住肖尹氏的腕間,月君微蹙起了秀氣的眉,她只覺得手底下的脈象濡弱,而搏近五至。再聽她的呼吸短促沉重,她心裡一嘆,雖然她才剛開始學把脈沒多久,但是已經有了定論。
出得東廂,屋子裡太過陰暗沉悶,月君不適的眯起了眼,被西下的陽光晃得微微有些眩暈,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肖尹氏的遭遇,勾起了月君心中最為沉痛的記憶。
看著月君微微有些沉重的面容,肖寶兒緊張的絞緊了衣袖,一臉的期待,“怎麼樣?我嫂嫂沒事吧?”
聽到肖寶兒問話,再想起她剛進屋時肖尹氏的哀泣,月君淡淡地掃了一眼肖寶兒,那眼神如冰似雪,一時竟讓肖寶兒心中發寒,訥訥地噤了聲,說不出話來。
“孩子已經小產,但是似是血崩症,”見成功地讓肖寶兒住了嘴,月君才轉向坐在一旁,神色安然的天音,“我把詳細症狀跟你說一說,你再確定是什麼症狀,”
說到這裡,月君偏頭想了想,又道,“師兄,你最好能進去親自把下脈吧,我畢竟才學沒多久,怕會有誤症。”
天音仍是那樣一臉淡然的模樣,緩緩點了點頭,“也好,你先說說。”
聽月君將那婦人的症狀一一細述,天音微微皺起了眉,有些不喜的看向了肖寶兒,聲音冷冽,“聽師妹講述,這婦人應是出紅了很長時間了,你為什麼不早些尋郎中給她看?若是能早上一時半刻,她腹中胎兒還可保住!你這樣的拖延,與那些劊子手又有何異?!”
天音雖然性子冷淡,但是他卻對醫術頗為狂熱,因此,但凡是沾上醫道方面的事情,他便難免執著尖銳起來。此時一番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重,直聽得肖寶兒臉上青白交加,低下頭,用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面前的石子,心中也漸漸地隱怕了起來。
想到回家之後,若是大哥知道這事,還不知道會怒成什麼樣子,肖寶兒不由抬頭,怨恨地看了一眼月君。
“定是你學藝不精,症錯了!”她突地衝著月君大聲嚷嚷著,轉身又對天音央求,“大師,還請您進去看一看,一定是這丫頭症錯了!”
看著肖寶兒的模樣,月君默然以對,她也希望自己是症錯了。可是,那脈象太過明顯,讓她想要認錯都無從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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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看著肖尹氏服了藥,看著她在藥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月君在她床立默立半晌,終於什麼也沒說,只輕嘆了一聲,出門去了。
她毫不意外的在院子一角的大樹下找到了自家師兄,月君緩緩的上前,深吸了一口氣,乾燥的空氣激得她的嗓子微微有些發癢,“師兄,”
天音有些疑惑地睜開眼,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著立在面前的小小少女,只覺得自己的身影映在她剪水般的雙瞳裡,如跳動的兩個小人。他的心裡忽地一動,嘴張了張,卻沒說話。
被天音清亮如水的眼神盯著,月君突地有些不自在了起來,扭著自己的衣襟,聲音低了下去,“你有沒有法子,能將她的身子調養好,讓她以後還能生育?”
“你怎麼知道她以後難以生養?”天音不由疑惑了起來,自己好像沒跟月君說過自己的症斷結果吧?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她自己看出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這個師妹的醫學天賦,還真是不錯。
看著自家師兄漸漸變得激賞的眼神,月君心知他誤會了,臉上不由一紅,一個激靈,“呃,那個,是肖尹氏拜託我這樣說的,她自知這次虧損太大,所以才……”
聽月君這樣一說,天音瞭然地哦了一聲,“我再想想。”說完,便又閉上了眸子,忽地他腦子裡靈光一閃,倏地睜開了眼,雙目灼灼地看向了月君。
被他這樣的目光一看,原本正要離開的月君嚇了一跳,訥訥地看向天音,“師……師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