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甜不確定他是真的要陪自己吃完、還是試探自己,見他繞過來開車門,她一邊下車一邊矜持道:“其實我也沒那麼饞,外婆也說外面的東西調料放得重,我們可以做養生GIRL,回家吃點清湯掛——”
“面”字還沒說出來,她直拽陸允信胳膊:“啊啊啊你看那家小龍蝦館,超麻辣超好吃,亞男才推薦了,給我說可以吃到高…潮——”
意識到自己說了他不喜歡的麻辣,江甜嘴型戛然,轉過頭看他。
“好,”陸允信鎖好車,牽她的手過馬路,“我們可以點十三香或者其他味。”
他回答得格外耐心,完全沒有在家時“只准吃一隻”“你敢吃第二隻就兇你”的惡霸氣質。
江甜瞟他好幾眼,這人今天,有點……像被調包?
很快,她就發現,不是有點。
兩人在校門口碰到好些認識兩人的同學或者學弟妹,以往都是江甜笑著打招呼,陸允信一臉高冷地頷首。但今天,陸允信習慣性帶著江甜的手揣兜裡,嘴角不僅揚著若有若無的弧度,還會回答“嗯”“是”……
偶爾遇到一兩個只認識陸允信的教授,他謙遜地介紹:“嗯,女朋友,工管院的。”
那些教授開一兩個玩笑,惹得江甜故作大方又藏不住羞澀地回答。
小龍蝦館主要經營宵夜,晚飯點,人不多。
兩人剛到門口,一股河鮮生腥的味道撲面而來。江甜腳步頓了頓,微微皺起眉。
“怎麼了?”陸允信察覺到。
“沒什麼,可能中午和亞男一起吃了份龜苓膏,聞到這味有點衝。”江甜說。
“那換一家?”
“這是對小龍蝦的不尊重。”江甜煞有介事地說完,拉陸允信進去。
服務員熱情地遞選單,江甜大致瀏覽一遍——封底是一張小龍蝦千層的圖,取了個高階的名字,叫霸王寶塔。
體型最大的長臂蝦堆在盤子最底下,然後是略微小一點的阿根廷紅蝦,再然後是大龍蝦、小龍蝦,去頭小龍蝦和蝦尾,足足六層,直徑一尺,高一尺,最頂上擱一隻大閘蟹,澄黃醇濃的醬汁好似從蟹身上淌出,緩緩地、泛著熱氣、極有質感地覆在整座寶塔上。
江甜掃過下面標的10…12人,默默翻過去。
點了幾個小份後,陸允信把選單遞給服務員:“麻煩再加一個霸王寶塔。”
“吃不完……”
“你還想吃完?”陸允信睨她一眼,“打包帶回去。”
江甜乖巧點頭,心裡卻盪漾著,帶回家你上班後誰管得著我。
店家上菜很快,陸允信給江甜把蝦尾背上的蝦線勾除,蘸醬放到她碗裡。
江甜收好手機,夾起來剛放進嘴裡,整個人雷劈般滯住了。
店裡還有其他客人,三秒後,她衝到店門口,彎腰把蝦吐進垃圾桶,緊接著一陣乾嘔,還是沒能消下嘴裡那股子鹹腥。
她前腳出去,陸允信後腳就扔了手套跟出來,給她拍背順氣:“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龜苓膏涼了胃吧,就味很嗆,”她確實忍不了,眉頭皺成一團,“今天可能吃不了了。”
見陸允信探頭朝垃圾桶看,她拽他:“髒。”
陸允信扭身回來,用手指擦了她唇角,擔憂道:“那去喝點粥?”
“好。”
陸允信回店結賬,給她把包拎出來。
江甜朝他背後看:“千層呢?你怎麼不打包。”
陸允信“哦”一聲:“那我去打包,你待會兒聞到味兒再做一個吐的動作這輩子別想在我面前吃蝦?”
語罷,他輕描淡寫的眼神過去。
江甜縮縮脖子,不敢說話。
雖然陸面癱偶爾是陸三歲,但大多數時候還是陸惡霸。
她惹不起,惹不起。
兩人就在隔壁的中餐廳點了盅皮蛋瘦肉粥,當江甜聞到皮蛋的味道也做出相同反應時,陸允信終於察覺出異常。
江甜還在嘟囔“以後絕對不吃龜苓膏了”,陸允信把人拎回車裡,給她系安全帶:“八月份的姨媽準時到了嗎?”
“沒有?”江甜不確定,“好像是七月底來的,然後八月份太忙。”
“所以八月份來過嗎?八月底。”
“好像沒有,我姨媽本來就不規律,經常兩個月來一次……”
她話沒說完,陸允信打燈、起步。
江甜問:“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