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枕月倒是沒有了寤生記憶中的高傲表情,卻顯出淡淡的疲憊之色,“四個月了。”然後又用一張顯露不出更多表情的臉默默看了寤生一會兒,便也在榻上躺下來,順勢摟住了寤生的腰,閉上了眼:“困了……”
寤生腦後降下來三條黑線,有些訝異地低頭看著她:“你……”雙唇開闔了幾下卻再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聽見了摟住她的人緩慢平穩的呼吸聲。
寤生瞬間無語。
維持著這個姿勢默坐了半晌,她也撐不住了,又有些不忍驚醒這個人,只好也小心地躺了下去,順手拉起自己身上的被子將兩人一起蓋住。
年枕月動了動,忽然拉起寤生的胳膊墊在自己腦袋下,滿足地窩在她的肩頭,手依然摟住她的腰,整個過程都是閉著雙眼。
寤生終於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屋裡不能歇午覺麼?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我願意。”年枕月在她懷中蹭了蹭,冷冷地丟擲幾個字。
“我不願意。”寤生沒好氣地道,“去,回你自己屋裡去!”雖然嘴上厲害,但寤生想到她有孕在身,也並不敢做出用力推她的舉動來。
年枕月半天沒動,只是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緊了一些。許久之後,才低低地道:“別趕我走……好嗎?我不想……不想一個人待著……求你別趕我走……我怕做惡夢……”
寤生剎那間失去了所有語言,怔怔地聽著她的低喃自語,心腸再也硬不起來。最終暗自低嘆了一聲:“我不趕你,那你能不能不要枕著我的胳膊,都麻了……我讓丫鬟再給你拿一個枕頭來就是。”
年枕月嘟了嘟嘴,睜開眼看著她:“不要。我要跟你枕一個枕頭。”
寤生再度翻了個白眼,終於在她哀怨加乞求的目光下投降,勉強答應:“好吧……”片刻後,實在是抵不過周公的召喚,沉沉睡去。
年枕月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見她將臉微微側向自己,便也小心翼翼地往近湊了湊。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了寤生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輕輕湊過去吻上她的唇,卻又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慌忙分開。
“……他從來沒有吻過我,即使是當初跟他那樣的時候……為什麼你也不再看我,目光都不願意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愛你們誰更多一點……我只想讓你們多看看我而已……我不想總是一個人……可是,為什麼你們都不理我……”
年枕月兀自低語,望向寤生的雙眼水光迷離。最後默默偎在寤生肩頭,閉上了眼,聲音極低極低地道:“不要不理我……”
……
寤生醒來的時候發現懷裡的人還在熟睡,沉靜的睡顏令她看起來就像是小女孩兒一樣乖巧。寤生無奈地輕嘆了一聲:她實在是不明白小時候看起來那麼可愛水靈的小女孩怎麼現在就發展成了這麼刁蠻高傲的一個人。
寤生小心地移開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輕輕地坐起倚在榻上,為仍在沉睡的人掖緊了被角。見時辰還早,摸到臨睡前扔在榻裡的一本書,隨手翻開看了起來。
“主子,”一會兒過去,小竹又輕手輕腳地進來,低聲道,“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來請安了。”
寤生放下書,看了看摟著自己睡得正香的人:這個樣子讓她如何見別人呢?她揉了揉額角,只好對小竹低聲道:“去告訴她們,就說我還在歇午覺,讓她們明兒再來吧。”
“是。”小竹應了一聲,悄悄退了出去。寤生便又拿起書看起來,卻沒有發現身邊正在熟睡的人唇角浮起的一抹淡淡的笑容。
寤生看了一會兒書,又不自覺地打起了呵欠。無聊地將書丟開,再次滑進了被子裡。聽著耳畔有節奏的平緩呼吸聲,彷彿能夠傳染一樣,令她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一轉眼,寒冬已至,北京城裡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一場大雪。胤禛跟隨康熙去了塞外,寤生便覺得日子過得似乎慢了許多。
胤禛離開的這一個月裡年枕月幾乎每天都會到她這裡來,常常在這裡用膳,有時候晚上還會夜宿。
只是大概因為她懷孕的原因,夜裡總睡不安穩,常被噩夢驚醒。一醒來就渾身顫抖地抱著寤生。看她這種樣子,寤生又不再忍心趕她回去。連她半夜或者口渴喝水、或者起夜如廁、或者輾轉反側等等習慣都一併忍了。只是熟睡之中被吵醒的滋味,實在算不上好受。
直到最後,寤生終於被她折騰得著了涼,牽動了體內蟄伏已久的體寒之症,病倒在床。這才把滿屋子的人嚇壞了,焦急萬分地去傳太醫診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