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葉幾乎整夜沒睡,處理完這一切,便屏退宗人,去補了一個眠。
一覺起來,阿鳳的治療竟然還沒有結束。
程千葉跨進墨橋生的屋子,被滿屋的血腥味燻了一下。
大夫正從床上那具昏迷不醒的軀體中,取出一個帶血的異物。
那血腥的場面讓程千葉幾乎不忍直視。
墨橋生見她來了,跪在她身前行禮,沉默著許久不起身。
程千葉摸摸他的頭,嘆了口氣:“沒事,沒事,我不再罰他就是了。”
又問大夫:“先生,情況怎麼樣?人沒事吧?”
“這威北侯根本就不想留活口,這是把人往死裡整。”那大夫連連搖頭,“能不能活命,就看今夜他是否挺得過去了。”
阿鳳於昏迷斷斷續續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夢囈聲。
程千葉俯下身,聽了一會。
分辨出他在反覆說著幾個字。
“別賣了我,別賣了我,主人。”
程千葉嘆了口氣,靠近他耳邊說道:“現在我是你的主人,我不會賣了你。”
“真……真的。”
“真的,我保證。”
次日早晨,程千葉在書房內練字。
穿越前她沒有接觸過軟筆書法,所以她時常抽時間練習用毛筆書寫,但目前還是寫得差強人意。
小秋伸著一隻爪子在一旁為她研墨,白白的小鼻子上沾了一點墨汁,顯得有些俏皮可愛。
“看你主人我寫得怎麼樣?”程千葉寫了一紙橫豎撇捺,邊寫邊問。
小秋睜著那雙圓溜溜的杏眼看了半天,伸出短小的手指,指著一處道:“這條畫得好,彎彎曲曲的像蚯蚓。”
“哎呦!”她喊了一聲,“姐姐你幹嘛掐我。”
她姐姐碧雲漲紅了臉,蹲身行禮,給程千葉捧上了一杯新沏的香茗。
程千葉一邊品茶一邊笑著說:“碧雲你別老拘著小秋,我就喜歡她這個樣子。”
小秋的年紀只在十歲左右,長得白白嫩嫩,是個既單純又活潑的孩子。
程千葉自從得了看透人心的金手指,天天看著身邊之人或多或少的隱瞞和欺騙,心中難免鬱悶。
這樣表裡如一的靈魂才是她最喜歡親近的。
墨橋生跨進屋來。
清透又迷人,以一片赤城之心待她的藍寶石。
“你朋友怎麼樣了?”程千葉問道。
“大夫說,他熬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主人。”墨橋生在程千葉的膝邊跪下,“您不責罰我嗎?”
“責罰你?”程千葉抬了一下眉頭,停下筆看著他,“為什麼要罰你?”
“我……”
“你在愧疚什麼?”程千葉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覺得你沒資格和我提要求,即使那是你非常重視的朋友?”
墨橋生昂頭看著程千葉,主人就像能看人心似的,永遠能一語道破他心中所想。
“那好吧,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懲罰你一下,要罰一個狠的。”
墨橋生跪直了身體,露出了一臉堅定的神色。
程千葉把他拉起來,按在自己的位置上,“罰你和我一起抄書,這套字帖我們一人寫一半。”
墨橋生的手中被塞進了一支筆,程千葉柔軟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背。
“你會不會,我教你寫。”
主公那白皙而俊美的臉龐,越過他的肩頭,近在咫尺,吐氣如蘭。
“哈哈,我可能寫得還沒你好。”
墨橋生突然覺得心中湧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有一隻柔軟的羽毛,在他心田最脆落的部位來回刷了一遍,又酸又麻,使得他身體的肌膚微微顫慄了一下。
他在心中狠狠地颳了自己一耳光。
主人面前,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橋生,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好主公?”程千葉握著墨橋生的手,一面寫字,一面輕輕開口。
“主人於我心中,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君。”
程千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和手下游走而出的墨痕,緩緩的說,
“在我小的時候,學校收興趣班,哦,就是學技能。我想學的是國畫,可是母親對我說,彈古箏很有韻味,她很希望能聽到我彈古箏聲音。”
“所以主人放棄了自己的興趣,遷就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