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溪愣了一下,疑惑的問:“主公,選拔官員慣常靠得是舉孝廉。何謂科舉啊?”
程千葉回過神來,繼續翻閱文稿,笑著道:“我說的是學堂,民間的學堂太少了。此事回頭再細說,你先把手頭這些事忙完。”
周子溪看著案桌前的主公,那單薄的身影,時時會透出一股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氣息。
主公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守禮,但他思維其實十分的新穎跳脫,提出的政策見解,往往令人耳目一新,聞所未聞。甚至有時還會脫口而出一些大家不能理解的詞彙。
他對臣子,士兵乃至平民和奴隸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關懷和尊重。
這種過於平等的觀念超出了任何一個君主所能具備的度量。甚至他自己也意識到有些不夠妥當,因而刻意做了一些掩飾。
不能被我們這些臣子理解,所以主公才會有那份孤獨之意嗎?周子溪在心中想到。
“主公,您可是有何煩難之事?”他小心翼翼的問出盤桓在心中的疑惑。
“我……”程千葉從書案中抬起頭來,她不太想欺騙這個十分敏銳的臣子,但她也不能直說。
周子溪將他的輪椅轉到程千葉面前:“主公這幾日不在鄭州,可是親自去了……鎬京?您和公主一同潛入了鎬京?”
周子溪猜到了一半,只是他沒想到程千葉不是隱瞞身份去了鎬京,她根本就是直接去參與了談判。
張馥說得果然很對,想要瞞過俞敦素,賀蘭貞等人容易,但對於周子溪這樣細緻又敏銳的人,是不容易瞞過的。
“對,我是親自去了。”程千葉沮喪地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得很不對。”
周子溪在輪椅上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禮:“我大晉朝堂之上,皆為晉臣。但微臣,永遠只是主公一人的臣子。只要主公想做的事,微臣絕不會反對。臣是希望,主公若有煩難之事時,能讓臣為您分擔一二。”
“臣雖雙足不便,但未嘗就不能出使他國。主公既不放心讓妹妹獨自前去,當使微臣代勞才是。”
程千葉低頭著頭想了想,心中漸漸高興起來。
她體會到了周子溪這份小心翼翼的關懷。
不論墨橋生,張馥還是周子溪,他們雖然不同程度的反對自己的行為。但他們都依然用自己方式,在幫助和寬慰自己。
片刻之前,程千葉還在因為自己不得不捨棄女子的身份,再不能和正常女子一般,談一場正經的戀愛而覺得有些沮喪和孤單。
現在想想,雖然確實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同樣得到了另外一種彌足珍貴的情感。
這些來至於臣子,朋友真摯的關懷,很大程度的溫暖了身在異鄉的她。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孤身流落於異界時空的他鄉之人。
在這裡,已經有了無數讓她牽絆關懷,同時也牽絆關心著她的人。
“謝謝你,子溪。”程千葉笑著道了謝。
送走了周子溪。
程千葉站在門外,抬頭望著屋頂,小聲的喊:“橋生,橋生。”
她知道墨橋生時常就坐在她看不見的屋頂之上。
果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出現在她的面前。
程千葉拉住墨橋生的手,把他拉了過來。
她伸手環住了墨橋生的腰,將自己的臉靠在了結實的胸膛之上,聽著那怦怦的心跳之聲。
“我應該拿你怎麼辦?橋生。”程千葉閉上眼,在心中默默的想,“我錯了,也許我在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橋生。”
她很想同墨橋生在一起,但卻不能給兩人一個正常的關係。
橋生若是和自己在一起,只能忍受著他人非議,永遠無法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庭,偷偷摸摸的和自己過一生。
“主公。”墨橋生的擔憂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您……今日不開心嗎?”
程千葉抬起臉:“橋生,我已經選擇了要做晉國的主君,就只能放棄公主的身份。也許我一生,都不能和你做一對真正的情侶。”
她認真的看著墨橋生,緩緩開口:“將來,你如果想要一個真正的妻子,一個正常的家庭。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放你離開,絕不阻止你,我發誓,我……甚至會祝福你。”
墨橋生想要開口說話,程千葉伸手攔住他的雙唇。
“你現在當然不會有這種想法。所以你不要急著反對。我也只是提前告訴你我的心意。希望如果有那麼一天,你能夠依舊不對我隱瞞,坦誠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