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當街著看了一場情意綿綿的好戲，沈沉目送著江凜走回家中，這才想起車上的李遂意，他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走過來把車後門開啟，靠在車窗上的李遂意還來不及從剛才那樣的氛圍中抽身出來，一個不穩差點從車上掉了下去，雙手扶著車門這才勉強坐穩。

“要我請你下來？”他聲音低沉地道，多多少少夾雜了一點諷刺。

“阿沉，你不能這麼不公平”她抬眸看著他，眼神裡多少有些符合語氣的幽怨：“你跟你的小情人在外面你儂我儂的，總不能要求我這個正妻心無旁騖地站在一邊給你們的愛情當見證者吧？我不如她，我從來小肚雞腸。”

她的神情從來都不會有很激烈的時候，她其實跟沈沉一樣會藏情緒，也是個心思深沉的人。

但這一刻沈沉還是輸給她的，他的怒意路人皆知。

“我看你是找死！”他黑著臉，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間迸出來，恨不能在言語上將不知死活的李遂意凌遲。

她是被沈沉從車上拽下來的，無袖的連衣裙，剛剛回暖的手臂被他狠狠地捏在寬厚的掌心裡，沒多少皮肉的地方，直接是痛到了骨骼裡去，很生硬的痛意，尖銳且不留餘地。

“李遂意，你就這麼沒有尊嚴？”他壓低了聲音，語氣變得怪異：“為了躲避追殺，隨便爬上男人的床，現在又為了生意，大庭廣眾之下跟人下跪，你怎麼就這麼賤呢？”

他們靠得過分近，胸腔之間的心臟跳動都快連在了一起。

兩人之間還保持著剛才她被他從車上拽下來的姿勢，李遂意的腳甚至都沒有站穩，那那麼艱難地站在那裡。

他手上的力氣太重了，表面上紳士非常的人也有這樣暴力的時候，她的手臂很痛，可怪異的姿勢讓她始終沒辦法站穩，唯一能依附的就只有這叫人疼的力氣。

沈沉的臉有一半埋在了陰影裡，從上到下的光線在他的周圍散落，他是發著光的魔鬼，李遂意看到他那雙波瀾不驚的黑色瞳仁裡閃爍著嗜人的狠厲，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可李遂意也是從深淵裡爬起來的人，正好跟這樣的沈沉稱得上旗鼓相當。

她一把甩開了沈沉的手，那股重力在她的手臂上留下的印記是緩緩消散的，手上還留著失血的指痕印記。

“賤？”她冷笑：“沈先生，你一早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人，現在又何必在這裡為我一個連尊嚴都不要的賤人大發雷霆呢？這不值當，也有失你的身份。”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沉，剛才的還委婉請求的語氣，這會兒已然消失殆盡，她十分理智清楚地說出這樣一番話。

一直以來，李遂意都想盡辦法跟他親近，他總是表現得很疏離，兩個人之間最好的相處狀態大概就是他不理會，也不針對，隨她去折騰，她總是積極的那一個，儘管真實的她比任何人都來得寡言少語。

可現在，她站上了與他平衡的位置，學著他刻意疏離的樣子，這不是他們之間的常態，也讓沈沉無所適從。

他們之間脆弱的關係，僅靠著李遂意沒皮沒臉地時刻維持著，她一旦不願意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到了窮途末路。

不知為何，這種想法在沈沉的心中生了慌，他感覺指縫間有什麼在悄悄溜走，不安的感覺讓他急需做一些費盡力氣的事情才能夠緩解。